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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本多情种 第36页

作者:常欢

“你这活着该下地狱的死奴才!竟敢串通苇柔那贱人来骗主子!把他赶出去,释谦,乔家没这种不忠不义的奴才!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老夫人,别气呀!”张妈一迳拍抚着乔老夫人的背。老夫人的怒气顿时成为众人平抚的焦点。乔释谦仍怔怔地瞪着乔贵,不能置信。

是了,从他受伤、白苇柔偷偷来探的那一夜算起,时间上完全巧合,她为甚么又要否认?

“为甚么她不肯说?为甚么她要把这些委屈往肚里吞?”他心里一片荒芜地问。

“因为她不想你为难;加上少女乃女乃的死,她一直不能释怀。”

又是不想让他为难!乔释谦捧住头闭上眼。

“我早知道……早知道……”他喃喃念着,却不敢再继续想,就怕想到过去,会痛得落泪。

这一生,他竟如此失败,重重负了两个女人的爱。一个深情、一个义重;他失去一个,竟还笨得错放了另一个。

“就算翻遍这县城的每一块地,都要想尽办法给我找到那贱人!在这世上,谁都不准偷走我的孙儿!释谦,想想办法把那女人给找回来!”乔老太太神志有些错乱地揪着他的衣衫,眼底绽放着奇异的光采。

乔释谦扶着她,只觉得世间事凄凉而悲哀。

终于明白苇柔为何能不顾一切,甚至抛下他,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孩子不是工具,白苇柔也从没打算把肚子里的孩子当筹码;没有一个母亲会,但是乔老夫人会。乔释谦身受她的教养,怎么会不清楚她的性格。到时侯,被迫离开孩子的,将是白苇柔;一如当年他亲生母亲的下场。

出身大户人家的赵靖心尚不能逃过这一劫,白苇柔更没有胜算在这场权力争夺战中打赢。

“释谦,把她找回来,我知道你有办法的。”

“不。”

“不?你跟我说不?”乔老夫人呆呆地瞪着他,突然有些和气她笑起来。“是了,你这孩子总算想开了。不要白苇柔也没关系,这样子,明儿个娘再帮你物色几个姑娘。”

他怜悯地望着母亲,木然地离开。

☆☆☆

晨光在大门拉开的那一刹流泻了满地,江杏雪避开刺目的光芒,在视线中瞧见两名男子。

她没有太多讶异;前一晚白苇柔只身来找她时,这迟早就是她必须面对的问题。

“进来吧。”她开门,进屋倒了茶。

“苇柔在哪里?”赵正清冲进来,出口就问。

她冷冷横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她怀了孩子?”见她不说话,赵正清又急又气地大叫,乔释谦一旁拉下了他。

“我知道。”江杏雪淡淡地说,一口喝光了茶水。

“那你还……”

江杏雪抬起头,仍是面无表情;就连看到乔释谦那心急憔悴的脸,都无动于衷。“那又怎么样?她想走,就表示她不想留下来。找着了人又怎么着?脚长在她身上,你们能时时分分看着她、管着她?”

“我知道她不想留下来。”乔释谦闷吞地开口:“我只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孩子是你的,她说甚么也会把这孩子留下来,你不用担心。”江杏雪嘲讽一笑。“女人,十个里头至少有九个是傻的,苇柔就是那九个之一。过去的教训,她永远学不乖。”

“我不要听你的女人论调,我只想知道为甚么你不能说?”赵正清怒道。

“时候没到,你们走吧。”她拉开门。

“江姑娘,我知道过去曾冒犯了你,我希望你能见谅,别把我的私怨当成手段。”

“笑话!”她霍然转身,不怒反笑。“你以为你是谁?我江杏雪是甚么人?不该我做的事,就是砍了我的脑袋我也不会做;要是真该我做的,一样也少不了。苇柔是我的姊妹,我自然有我的分寸。倒是你赵先生,我跟你非亲非故,说我对你耍这种手段,也太抬举我江杏雪了。”

她的神情杂着嗔与怨,赵正清一时间口气竟软了下去。

“你为甚么这么讨厌我?我们以前不都处得好好的吗?”

见他困惑低语,江杏雪心一揪,只得咬牙转过头去。

“江小姐。”

“我不会说的。乔少爷,你问一百遍,我也不会说。”乔释谦转身黯然离开,此情此景,只教江杏雪心里五味杂陈;既羡慕白苇柔的福气,能得乔释谦的倾心相爱,又怨白苇柔让她认识了赵正清。她甚么都没说,一会儿走进房里,把那一晚赵正清留在她身上的外衣捧了出来。

“这衣服……我洗过了,也烫挺了,你拿回去吧。”再一次直视赵正清的眼眸,江杏雪依旧惊心动魄。自从在怡香院错拉了他一把,她一直没能好好想清楚事情的根由。

唉,一切都不由自主;就连情生意动,也教她不由自主。直到今日的黯然神伤,都是不由自主啊。

“过去的我们是甚么样子?”她问。

赵正清被问得沉默了。

“你喜欢苇柔,你姊又因苇柔而死,现在却拚命帮着你姊夫找人,你真让人糊涂。”

听到这话,赵正清捏着衣服,只得苦笑。“连我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我像个傻子似的转来转去,也不知道甚么才是自己真心想追求的。我想,我对苇柔是真的放弃了。她配得上我姊夫,比起她的决心和勇气,我像个一事无成的糊涂蛋,我只会让女人生气。”

他犹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转过脸回避他的目光。

听着他诚诚恳恳说着这些话,便在江杏雪心底的往事也随之而起。白苇柔的话犹言在耳,赵正清的确太像那个当年背弃她离去的男人;他的书卷气质,他天真飞扬的神情,甚至是那生起气来暴躁不安的性格,都很像。

“那天的事我不怪你,没必要了。”她掩嘴打了个呵欠。

春寒料峭的早晨,她披着藕色棉袄,头发有些蓬乱,金色的光线衬着偏灰的色调,冷冷地罩在她那憔悴的脸上。

那模样教赵正清想走过去问她,是从甚么时候,她的人变得如此哀愁难解?

“正清。”乔释谦在门口喊。“别为难人家了,我们自己找找吧。”

“不用找了。”江杏雪打断他的话。“乔少爷,我明白你现在是心急如焚;可是,请你替苇柔想想,让她安静一阵子也好。有你的孩子,她肯定会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可是……”

“她爱你,是不是?”江杏雪问道。

乔释谦眼底浮现了泪光,他点头,沉沉咬住心里的恸。

是的,苇柔就是太爱他,才会背负这么多。这教他于心何忍,教他情何以堪?

“走吧,正清。”他叹了一声,大步走出去。

赵正清仍想留下来和江杏雪说甚么,却碍于乔释谦,只好也跟着走了。

“我会再来找你的。”临到门口,他忽然回头喊。

☆☆☆

两天后,赵正清真的来了。江杏雪替他倒了杯茶,下意识地啃着指甲,闷吞地看着他。

“我以为我们已经说完了。”她说。

“我说过我会再来的,杏雪。”

“这好像是你头一回叫我。”她微微一笑。

“别这么漫不经心,可以吗?”他口气严肃,略带恳求地说。

“说吧。”靠在窗户旁,她交握的手心泌着汗,那是没人能懂的心倩起伏。

“我……”

“杏雪。”醇厚的声音在门板后突兀地响起。

赵正清转向来人,是个打扮得宜的中年男子。

“你有客人在?”是询问,也是试探。

江杏雪心一松,多个不速之客搅局也好,她朝来人嫣然一笑。

“哪儿的话。文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我给您介绍,这位是赵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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