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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本多情种 第25页

作者:常欢

“不是释谦说的,他没这么嘴碎。”乔老夫人看透她心思似的,冷冷笑了起来。“瞧前些日子他护你护成那个样儿,就算知道你害了白苇柔,只要你哭一哭,流下几滴眼泪,他也只会叹口气,舍不得苛责你一下的。”

这番挖苦激怒了赵靖心,而让她必须跪在这儿,一再容忍这老女人糟蹋的最大理由,不就是她无子嗣吗?

“婆婆,您为甚么一定要逼媳妇?”赵靖心忍无可忍地嚷起来:“就因为靖心一无所出,您就要这样逼我……不能生育的痛苦,您也是过来人,为甚么……”

意识到自己说了甚么,赵靖心覆住嘴,愣愣地瞪着乔老夫人逐渐铁青的脸。

“很好,很好。”乔老夫人浑身发抖,不怒反笑地点点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反过来指责我的不是:你知不知道就凭自这一点,我可以让释谦休了你,你懂不懂?”

“婆婆!”她跪下来,惶惶地喊着:“靖心该死、靖心嘴笨,求婆婆原谅靖心!”

乔老夫人只是冷漠地望着她。

“何必道歉呢,这番话忍在你心里多久了?早想说了不是吗?你太清楚我这老太婆没半点支配释谦的能力,才会躲在释谦背后气我。”

“靖心不敢这么想。”她慌乱地连磕好几个头。“婆婆说这番话,是要折死靖心啊!”

“我不知道释谦还要多久才想摆月兑你这种人,我不通情达理,但我做人做事从来不虚伪,我从来没否认我要孙子的决心;倒是你,一方面又要当个心地宽容的少女乃女乃,背地里却挖空心思想把白苇柔给撵走。真聪明!谁都不撵,独独就撵了让释谦动心的白苇柔。我等这机会等多久了,你倒是厉害,到这时候竟也会拿我不会生的事实来压我。哼,释谦不是我亲生的,但我也从没亏待过他亲娘,更没存心要绝乔家的后。你要真有那分心喊我一声婆婆,不如模模你自个儿良心好好想想。”

“婆婆!”

“要不是我那天在大厅里听释谦和那个老鸨吵成一团,恐怕也不会知道你这等心思了。看来,你跟倪家少爷可是余情末了呀,他也够义气,竟帮了你私绑白苇柔。”

“我没有和倪振佳私情未了!”赵靖心哽咽地喊。“我甚么都没有做,婆婆不能因为别人的片面之辞,就扣我这么大的罪名!”

“扣你?我这么大的闲工夫。”乔老夫人哼哼一笑,随手自袖子里抽出封信来,扔到赵靖心面前。“这信儿可是倪老爷派人亲自送过来的。要不是他们打了苇柔理亏不敢吭声,这要传出去,你这个有夫之妇与单身男人私相授受,到时候毁掉乔家的,不是白苇柔那个妓女,倒是你这个不知检点的女人了。”

她泪眼模糊地盯着那封信,听着乔老夫人如刀割一般的话语,只觉得悔不当初。

“你跪在这儿给我好好想一晚。”乔老夫人冷冷一笑。“当然,如果你不当我是娘,也可以叫你的丫头扶你回房睡去。这信嘛,你还是赶紧收起来,省得给人瞧见,那可是几张嘴都说不清了。”

斗大的房间里阴凉得可怕,赵靖心直挺挺地跪着,脑子一片空白……突然间,长久累积的怨怒和委屈自心里席卷而上;她扯散头发,发疯似的卜伏在地,心里起了咒恨的念头……如果苇柔死不了,那么就让背叛她的释谦死吧,她咬牙切齿地想着。释谦死了,那么她就永远不必担忧面对一切,没有人会逼迫一个寡妇为了传宗接代而背负这么大的代价。她是乔家的少女乃女乃,永远都是。她不要别人说她一无所出,才容丈夫纳了那个妓女为妾。再者,这么脏的女人……她瞻寒地想着。不要!说甚么她都不能接受!她宁愿自己是个寡妇!

那样疯狂的念头持续着,她头疼欲裂,咬牙切齿她笑了起来……

“靖心!靖心!”不知多久后,乔释谦忧心地唤着她。

赵靖心在乔释谦的怀里转醒,她睁开眼,却只是呆滞望着自己散落在地上的头钗。

“你怎么了?”他抱起她问:“怎么一个人躺在这儿呢?着凉了怎么可好。”感觉身子腾空而起,赵靖心埋进他的胸膛。这儿和往常一样的温暖,即使犯了错,她的丈夫仍待她一样好,或者……那根本就是梦!乔释谦和婆婆甚么都不知道,是她罪恶感太重才会作梦。赵靖心放松地喘了口气,身子突然瑟瑟地发着抖。

无论如何,她还是爱着他的,方才梦里狠绝的诅咒是假的,赵靖心喃喃在心里念着……

☆☆☆

春天的气息慢慢地渗进庭院里每棵光秃秃的梧桐,与妻子摊牌后的隔天,乔释谦呆呆地在院里吹了一整天的风;末了,他机械化地往白苇柔的房间走去。

懊说的,还是要说明白,他木然地想着。一走近窗口,却被一阵笑声吸引,乔释谦如做贼般的躲在窗檐下的阴暗处,看着那房间里的男女。赵正清似乎说了甚么好笑的事,逗得白苇柔很是开心。她半掩着脸,浮肿的脸笑得羞涩可人。

笑声不断,残忍地撕开他的心。

如果那两人能成一双……那也是好的……

想起妻子有意无意的话,乔释谦惨惨一笑。他也许是商场上的强者,但面对感情,却是不折不扣的懦夫。他甚么都给不起,竟自私地想占有她,凭甚么?他凭甚么?

他只能说:相见恨晚吧。

乔释谦惨惨一笑,跌跌撞撞地走了。

“乔贵。”

“少爷。”

“收拾东西,我们到南方一趟。”

“是。”不明白乔释谦为何临时提前去南方的计划,连老夫人都没有告别;但乔贵甚么都没问,就算有困惑,他也知道那是他不该问的。

只有赵靖心明白乔释谦的离开所为何因。她扭头面向窗外,眼泪扑簌簌地落了又落……

☆☆☆

在悉心的照料下,白苇柔伤势好得很快,但心里那沉沉的失落感是怎么也抛不去的。她早把自己心的某部分牵系给了乔释谦,他不在,她也无法快乐起来。

那个她最想念的人去了哪儿?蒋婶说他出远门到南方去了,是突然作的决定,所以连说都没说就走了。山高水长、舟车交错,跟往常一样,要几个月的时间才回得来。

近来她愈来愈难单触一个人面对赵大夫了。她的目光总是游移不定,表情为难。

“苇柔,我是真心的。”见她不作声,赵正清叹了一口气。“苇柔,该不是……你很讨厌我?”

“没有,没有的事。”她抬眼,水盈盈的眸子映着赵正清的脸。

“你知不知道,每当你这么瞅着人,实在让我打从心坎里想去疼你,而不是去伤害你。”

如果能换个人,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说给她听,那会是甚么样的光景?白苇柔幽幽地想,也许她会无法控制地掉下眼泪来;但眼前,她甚么感觉都没有,有的只是愧疚。彷佛他对她愈好一分,她就会愈想还给他甚么。

“从跟倪家起冲突,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出身之后,乔家上下,除了蒋婶和阿贵哥,就你和少爷、少女乃女乃对我最好。”她鼓起勇气开口:“赵大夫,你是个好人,我的身份配不得的。”

“苇柔,我要是嫌弃你,就不会求你当我的妻子。”

“我知道……可是……”她为难地摇头,最后终于抬起头来。“我不可能再接受任何人了。”

赵正清错愕无比。“苇柔……你!”

“对不起,请原谅我。”她垂下头,惶恐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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