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蔓有什么错?她不过也是个孩子,比他的侄女雪阳大不了几岁,但那些东厂的阉贼竟连个孩子都能伤成这样!
似乎察觉到自己失态,侯浣浣脸色泛红,她抹着泪推开他。
‘绿蔻呢?’她问。
‘睡了,小雁陪着她。’
‘在想什么?’看出他的不对劲,侯浣浣关心地问。
‘没什么,去看看红蔓吧!’摇摇头,狄无尘的脸色缓和许多。
‘哦!’她吸吸鼻子,抹着泪要离开。
‘小浣。’狄无尘忽然冲动地唤了她一声。
‘什么?’她转头,仿佛早就等在那儿,就为他一声轻唤。
‘没什么。’他僵硬地笑了笑。‘红蔓才睡下,看顾她的时候,记得千万别让她翻身,我才上完药没多久,怕药性还没渗开。’
‘我知道。’虽然失望,她还是像没事般的点头,进房去了。
***
‘叩!叩!’狄无尘在门外轻叩。
打开门,侯浣浣先是错愕,随既绽开—抹轻柔的笑容。
‘进来吧!这儿别没人,我差小雁到清秋楼看红蔓了。’她拉着狄无尘进房。
‘你——’他想为偏袒武天豪一事跟她道歉,却无法启齿。
‘你——’她想为援救梁红蔓的事表示谢意,却也开不了口。
狄无尘微微一笑。‘你先说。’
‘你说。’她也坚持。
‘对不起!’他们异口同声地开口。才说完,一楞,又相视笑了起来。
那半个来月横在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完全消失了。她掩着嘴,垂颜笑得开朗又释怀;狄无尘的心跳和笑容忽然停摆,伸出手,他轻轻抚过她柔丝般的脸颊。
午后,她紧贴着他痛哭的那种心疼又出现了。
他从不知心疼为何物,但这种情绪,却是从她之后,便紧紧相随。
‘小浣,我想你。’他轻轻喃出自狄家堡归来后的第一句真心话。
迎向他的那双眼眸闪闪发亮,不曾避讳什么,她主动偎进狄无尘怀里,环着他的腰,侯浣浣笑得益发妩媚。
呆子才会相信狄无尘是个没神经的浑人,这木头根本就在乎她的。改天得拉下脸跟他道歉才行,那天她指责他没心肝的话说得太重了。
唉!她在他怀里轻轻地叹口气。
‘怎么?还在为红蔓的事难过?’
‘不,我在想,咱们现在这样不是顶好的?无尘,那些日子,我不是真心要跟你吵的。’
‘我知道。’他微笑。‘你不说话的样子,我真不习惯。’
她没回答,凑上去吻他的脸。
‘别这样,会刮痛你的脸。’他执住她的下颚,柔声说道。
‘不会!人家喜欢,好痒呵!’
得做点什么才能止住他对她那分由心上直涌而起的疼惜;然而,在她笑得如此甜腻温柔的时刻,狄无尘再也无法思考,俯下头,他封住她的唇。
这才是她真正女人的一面,没有一丝保留,她回应着他,从来没有一刻让狄无尘这样确定彼此的心。
这场欲火烧得一发不可收拾,他像久逢甘霖的旅人,发狠地需索更多。
夜色更深了,虫声唧唧在外低喃。好不容易,他终于拉开了衣着凌乱的她;原以为彼此都会很狼狈,但她瞧着他,脸儿虽红,那眼底尽是被他激起的浓情爱意。
‘我——该走了。’虽这么说,他的目光、他的手仍恋恋地留在她脸上。这一刻,他是骄傲的,他完全影响了她。
老天!她无法放他走。对感情,她从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她明白狄无尘是她的最爱,虽然有一度她也曾犹豫,但现在什么都开朗了,他的态度一再说明——他是这样珍惜她、爱护她。
‘不,别走。’她气喘吁吁地吐出三个音,快速地封住了他的抗议声。
‘小浣。’他再度推开她,天!这真是世间最难的一件事了。‘你昏头了,我也昏头了,这样下去,会有麻烦的。’
‘你也知道会有麻烦?’她红着脸笑了,身体像八爪章鱼贴着他。‘无尘,你难道不想留下来?’
‘我想,可是我不能,那对你不好。’
‘你在乎那些没意义的流言?’她勾下他颈子,心跳的频率仍停留在方才的亲吻里。
‘真要我留下?’他凝着她美目流盼的眸子,轻问。
说实话,他也不想等了。从关外回来,他们浪费的时间还不够吗?
‘我们之间,难道真要照那些礼数来?’
狄无尘揽腰打横抱住她。说得好,他和她之间,从相遇到结亲,没有一件是按常理来的,这洞房花烛夜,又何必循规蹈矩呢?他的唇落在她的颈上,再没迟疑,一根手指轻轻勾开她腰间系上的小结……
当他解开了她的小衣,他的动作停住了,目光落在她胸口那一小块朱红疤痕上。
那一晚,为了他,她毫下迟疑的一簪。
‘无——无尘!’半赤果的她羞答答地推了他一下。‘怎么啦?’
‘这疤,像朵花儿。’
她涨红了脸。‘别闹,明明很丑的。’
他握住她急欲去掩盖的手,摇摇头,而后轻轻吻过那道红色小疤。
‘那时候,我的心里真的很疼。’
侯浣浣的心整个颤动了一下。‘真的吗?你怎么都不跟人家说?’
‘你一天到晚只想从我身边溜开,捉你都来不及,哪有机会说?而且,就算我说了,你会相信吗?’他溺爱地揉揉她的鼻子。
‘那……那也不一定啊!’明知他说的是实话,她还是嘴硬地还了一句。‘谁教你这人啊!口风这么紧:心里话都不说出来。’话到后来,竟把责任全推给了他。
他轻轻一笑,在她眉间香了好几记。‘说够了没有?眉头皱这么紧,会把蚊子夹死的!’
‘无——’她的尾音收于他落下的唇间。
明知道这时候说这个事情挺杀风景,可是她一定非问清楚不可。
‘无尘,等等。’她点点他的人。
他立刻停顿,怜爱地望着她。
‘你有没有……呃……你有没有过……其他女人?’她叹口气。
存心捉弄她似的,狄无尘偏着头,假装很严谨地思索了一下;她的心,从激情的半山腰滑了下来。
无论怎么傲,她还是有女人的嫉护!想到狄无尘跟别的女人做过这种亲密的事,她就胃痛。
‘一个——’他沉吟半晌,看着她的嘴角儿渐渐垮下。眼里也出现了想宰人的怒气,狄无尘失笑,忽然把她搂得好紧。‘都没有,也不敢有。满意了吗?’
她的心一松,贴着他灿烂地笑了。‘真好,我也没有。’
狄无尘眼一瞪,完全给楞住了。‘什么?’
‘这样很公平,是不是?’她天真地看着他,还快乐得点点头。
老天!虽然荒唐透顶,但他却爱死她的逻辑。
那是一种崭新的经验,甚至,在欢愉升华的某个时间点,狄无尘给了她一分力量相希望,他已经不单单是她所熟知的一个男人,他是她的,而她亦是属于他的,这种心灵的强大结合,让她更不迟疑地付出全部的自己。
‘为什么不敢有?’事后,她追问。睁着半合的惺忪双眼,枕在他肌肉纠结的胸口上,懒懒地问;被窝底下的温软肌肤正面紧贴着他,弄得狄无尘又心猿意马了。
‘因为你箭法这么好,我怕被你宰了。’这是第一次,他主动赞美她的箭术。
她的脸上明显有些失望。‘没有其它的?’
‘因为你价值三百万两,我有了你,那还敢奢求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