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公司男同事三不五时就到会计部串门子,交换八卦捏造是非,老是杵在她位子旁边搭讪,赶都赶不走。
走在路上,开始会有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小伙子朝她吹口哨丢下一句俗到毙命的“水唷”,害她很想去撞墙。
袁若凡一点都不稀罕毛头小子的垂青,更不齿男同事前倨后恭的嘴脸,她只在意“某人”的眼光。
正确的说,她只在乎能不能赢“某人”,好让大把钞票每个月自动滚进她的钱袋,再也不须烦恼薪水不够花。
只是,他对她的蜕变视而未睹,仿佛她身上有没有那六公斤肉没差别似的,令人怀疑他塞钱给护士小姐,视力检查才会得到,一点零的结果。
凭良心讲,他一如往常的态度让袁若凡松了口气。
要不是萧妈妈拜托她来流浪动物之家挑只小狈回家养,又使唤儿子来拎狗笼,她本来打定主意不见萧君严。
她还不习惯自己的新风貌,长久伴随她的自卑非常顽强,有事没事就冒出头来作怪捣乱,说什么丑就是丑,肥的时候丑,瘦下来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她才能驯服自卑怪兽,才能抬头挺胸面对他。
现在,还不到时候。她还没有赢,离十五公斤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虽然如此,但袁若凡内心隐隐感到怅然,若有所失。
难道他不觉得她变漂亮了吗?
难道他不觉得她看起来更有朝气吗?
难道她永远都是丑小鸭,没有变成天鹅的一天?
第三章
“怎么不说话?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袁若凡睨他一眼,哼声道:“你哪一天不得罪我?别跟我说你突然良心发现,觉得对我很亏欠。”
萧君严哈哈大笑,暗自欣喜她又回复一贯讨伐他的活力,会骂人就好。
“我怕你气起来不陪我去挑小狈。”
想到他们此行的任务,袁若凡眉间乌云尽散,眼神转为晴朗。“挑小狈是萧妈妈交代的事,我才不会为了气你就不办。”
萧君严装模作样地大叹口气。“原来你对我妈比较好,怪不得我妈老是说想要像你这样的女儿。”
想到萧妈妈慈爱的笑容,袁若凡心头异常温暖,笑得更甜了。
小时候,父母出国就例行性地把她丢给萧家照顾,导致她和萧君严的父母感情非常深厚,甚至凌驾在本身父母之上。
萧君严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哼哼道:“我妈最疼你了,每次都说生儿子不好,女儿比较贴心,偏偏她两胎都生男的,就开始怪我爸。”
袁若凡低落的心情昂扬起来,像天空一样蔚蓝,万里无云。
“谁叫你不会讨好你妈?萧妈妈人最好了,一定是你表现太差才会被念,还有脸抱怨喔?”
萧君严着迷似的望着她柔美的侧脸,眼眸中全是她微笑的样子,感觉喉咙紧紧的,连吞口水都有困难。
谤据小妞的线报,大妞瘦了六公斤,微圆的脸蛋削尖成瓜子脸,天生的好肤质白里透红,丰润的唇分外引人遐思。
好想尝尝看……那滋味一定很销魂……
袁若凡没发现他异样的眼光,心思转了个方向。
“小偷搬走很多东西吗?萧伯伯有没有很伤心?”
萧君严收敛心神,尴尬地咳了一声。
再不克制些,他怕自己会失控狠狠吻住她引人犯罪的樱唇……然后等着被她扭送警局,罪名为强制猥亵。
“二十几年的收藏化为乌有,那也就罢了,小偷竟然连他的得奖作品‘墨荷’也偷走,怎么不教他捶心肝?”
袁若凡双手握拳,全身燃烧着怒焰。“可恨的家伙!我诅咒他下十九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萧君严蓦然觉得后颈一凉,大妞咒人这么狠喔!那他恐怕也好不到哪去,死后的光景很不乐观。
“萧伯伯的作品不是卖给逸竹轩收藏了吗?对方还没来取货吗?”
要是画廊早点拿走,也就不会被偷了。
萧君严口气显得无奈。“逸竹轩的经理本来今天要来取货,结果晚了一步,被小偷先下手为强。”
顿了顿,他忽然想到一个巧合,转头询问身旁气愤填膺的小人儿。
“你知道逸竹轩的经理是谁吗?”
袁若凡被问得莫名其妙,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最没气质了,从来不逛那种地方。”
“耿云青啊!咱们的国小同学。”
袁若凡把记忆的箱子一个个掀开来,东西倒空一样一样地找,想了半天,还是记不得耿云青是谁。
“没印象。”
萧君严曲指在她额前敲了一记。“大妞,脑袋不用会生锈的,想一想吧!柄小四年级云青转来我们班上,合唱比赛那天你还帮他别领结,那时候你们感情很好,你怎么把他忘了呢?”
袁若凡很努力地想一遍,再想两遍……试了无数次终究还是想不起来,索性放弃,生锈就生锈,她向来不为难自己的脑袋。
“拜托!从小到大同学那么多,谁都记得呀?”
他最无聊了,这种小事也记这么久,有病!
萧君严也不是每个同学都记得,但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人,他就牢牢记在心头,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换个话题,袁若凡推了推他。“你确定养狗防小偷真的有用吗?”
“警察这么说,我们只能姑且信之。”
萧君严其实不赞成养狗,养狗代表必然的脏乱与额外负担,但看老爸心痛欲制的模样,他也觉得不忍,只能采取一切能够防范愉儿再度光临的措施,免得家中财物再度易主。
袁若凡眼睛一沉,仿佛看到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兴奋得容光焕发,拖着萧君严快步向前跑。
“找到了!流浪动物之家的摊子就在前面,他们常常会来假日花市摆摊,希望有人领养小狈小猫。”
萧君严心意摇摆不定,边跑边问道:“我还是觉得不好。流浪狗不健康,搞不好里里外外都是毛病。我同事高岳勋有一对纯种黄金猎犬,等他们家生小狈再要来养。”
袁若凡一口气不停跑到摊子前才歇步,喘着气说道:“乱来!狈一胎至少生五只以上,你只养一只,剩下的叫你同事给谁?我们要解决问题,不是制造问题!流浪狗聪明又听话,养它绝对没错。”
假日人潮众多,家长带着小朋友逛花市,经过流浪动物之家的摊子,小朋友看到毛茸茸可爱的小狈就“冻未条”了,吵着要模要抱。
爱心妈妈连忙凑上前去,运起三寸不烂之舌鼓舞家长领养小狈。
袁若凡不去凑热闹,只将萧君严拉到旁边伫立。
十分钟过去、二十分钟过去、三十分钟过去……
袁若凡一直没有动手挑狗的意思,只是掰着手指统计每只小狈被模的次数,眼神若有所思。
耐性与宽容一向是萧君严引以为傲的美德,可是,枯等半小时啥事也没做,圣人也会受不了。
“你到底决定好了没?”
“嘘!别吵。”
饼了很久,统计结果出炉,袁若凡终于走到纸箱前,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心中举棋不定。
最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在两只连斑点都一模一样的小狈中,抱起呼呼大睡的那一只。
萧君严差点没昏倒,她居然挑中最丑的那一对狗!
“这只丑毙了,连小朋友都没人要抱它。”
“就是没人要抱才选它啊!你笨蛋。”袁若凡振振有词地道:“萧妈妈又不在乎,小狈长得丑也照样疼。”
她自小就是丑小鸭,萧妈妈的爱却一点都没有打折。“不选它的话,放到天黑都没人会领养它。”
“它长得丑又不是我的错!”萧君严怪叫道:“这不足以构成领养它的理由,你脑筋秀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