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仙?”曾樵吓到了,他将女儿拥在怀里,“别怕,有爹爹在!”他随即转头吩咐香儿,“香儿,扶小姐进去休息。”
“是,大人。”香儿忙过来扶临仙。
临仙边走边回头,不安地看着父亲和相公气怒的表情。
“玄羽,我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女儿进去后,曾樵就不客气了。
“岳父大人……我没有……”玄羽涨红了脸。
“临仙是我的宝贝女儿,我从来舍不得骂她一个字,也没让她受过一丁点委屈,现在嫁给你才一天就变成这个样子,你要怎么解释?”曾樵不客气的问道。
“岳父大人,嫁做人妇,当然比不得在家做千金小姐。”玄羽不甘示弱的反驳,“你的女儿虽是金枝玉叶,也该懂得出嫁从夫的道理吧?”
“是啊,老爷,嫁做人妇难免要多忍耐一些的。”三姨娘也在一旁帮腔。
“你……”曾樵哑口了。
他虽然生气,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对临仙宠爱有加,娇生惯养的她,或许真的对做一个媳妇心存畏惧也说不定。
曾樵的态度终于恢复平静。“好,但是你可别让临仙受什么委屈,知道吗?”
玄羽咬着牙点点头。
曾樵这才转头对一旁的婢女道:“去请小姐出来。”
饼了半晌,临仙在香儿的搀扶下走出来,曾樵拍了拍她的肩。
“好了,早点回去吧。”他对仍红着眼的临仙道。“不要让人家说我的女儿不懂规矩。”
他亲自送女儿和女婿出门。
“临仙,要是有什么事可不要瞒着爹,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的,玄羽要是敢欺负你,我不会放过他!”临上马车前,曾樵叮咛着她。
“爹,你放心吧!”临仙露出微笑。
曾樵放下帘子后,马车立即驶动,临仙的心里倏地笼罩一层阴影。
第三章
回到郑家,临仙在新房里如坐针毡。
她竟敢违逆相公的意思,不知道他会多么生气呢,但是她实在不忍心将爹最爱的书画拱手让人。
再说,如果他真是为了那批书画而娶她的话,那么她更不能在失去终身幸福后,又失去传家之宝!
即使他不谅解她,就算会受到他严厉的报复,她也毫无怨言。
临仙突然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慷慨激昂,她暗自作下决定,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向他屈服。
此时,玄羽推门进来,临仙严阵以待。
“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有意和我作对?”他劈头质问她。
临仙心里虽害怕,却故作镇静。
“我在问你话,你没听到吗?”玄羽提起声调。
“我没有和你作对。”她理直气壮道。
“还说没有?那你为什么不提书画的事?”他索性点明。
“我……我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也得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你家那些书画!”他冷冷说道。
“为什么?”临仙鼓起勇气质问他。
“你不需要问,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做就行了。”他不想向她解释。
“如果我做不到呢?”
玄羽对于她竟敢公然违抗他简直要气昏了,他上前一步,临仙不由得退了两步,但仍抬头挺胸,丝毫不肯向他低头。
“你好大的胆子!”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腕,“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临仙被他捏疼了手,却倔强地不肯求饶,只以美丽的大眼瞪着他。
“哼!”玄羽忿忿地甩开她的手,“你别以为你家权大势大就可以这样任性妄为,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教你的,一点妇道都不懂!”
临仙低头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腕,又听到他严厉的指责,眼泪快要夺眶而出。
“不许哭!”他喝住了她。“你又想要哭哭啼啼回家告我的状了,是不是?”
“我没有告你的状!”临仙强忍着泪水反驳。
“哼!你根本不用开口,就这一副委屈的模样就够教你爹心疼了!害我被他训了好一顿,你可称心如意了。”
“我不是故意的……”她试着向他解释,眼泪却不听使唤滑落双颊。
“好了!”他摆摆手,“你何时向你爹谈书画的事?”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家的书画?”临仙哀戚的道:“难道在你心目中只有那批书画才有价值?”
她对他是一见钟情,为他的英勇气概深深着迷啊!可是她在他的心目中竟然比不上一批书画?怎么不令她伤心难过?
“哼!你错了!”玄羽冷笑道:“你家那些书画在我眼里也是一文不值!”
临仙被他的回答吓傻了。
一文不值?她和书画全都是一文不值?
天啊!她竟然嫁给这样的一个魔鬼,不仅糟蹋她的人,还要糟蹋她家的传家之宝?
“既是一文不值,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她气愤的反问。
“你到底给是不给?”他恶狠狠地瞪着她。
临仙依旧不屈。
“你!”玄羽气得涨红了脸。“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不懂妇道的女人就该好好教训,我可不怕你爹!”他说着高高举起手来,作势要打人。
临仙闭上眼睛,准备挨他的耳光。
见她紧抿着樱桃小嘴,微蹙着两道弯月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一只手扬在空中,迟迟无法动手。
这样吹弹可破的肌肤,教他如何狠得下心?
他忿忿地放下手,掉头走出房间。
晚膳过后,玄羽回到书房,在桌前坐下。
婢女小春立刻为他端上茶水,他举杯啜饮一口。
回想方才发生的事,他还是气愤难平。
真是一个顽固的女人!难道说他的计划要功亏一篑吗?
不!为了父亲,他一定要设法拿到那一批书画!
可是看她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恐怕是要誓死保住她家的传家之宝了!
真想不到有这样大胆的女人,竟敢公然违抗她的丈夫!哼!她一定是被她爹宠坏了,像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真该给她一点教训,让她明白何谓三从四德才是。
可是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他实在是下不了手啊!
虽说他是为了谋夺她家的书画才娶她的,但若非这样的因缘际会,就算是千挑万选,他郑玄羽也找不到同样貌美的妻子,他又怎么会不心动呢?
只是,她虽然貌美如花,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轻佻女子!
身为副相的千金闺秀,怎么可以在外抛头露面,让男人观看她的容貌?尤其是像张垣英那种浪荡子竟也和她有来往!由此可见,她是如何不知洁身自爱了!
她是否在成亲以前就和人有私情?或许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否则凭曾樵那样的身分地位,又怎会轻易答应将女儿许配给像他这样一个身分悬殊的女婿呢?
除非……他心虚!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贞节不保,不敢妄想找到好的婆家,只好将她草草下嫁。
想到这里玄羽不禁羞愤难当。
他郑家向来家世清白,恪遵礼教,怎么能够容忍一个不贞的女人进门?
新党人士不注重品格操守是众所周知的事,司马温公就曾经批评过那些小人卑劣的行径,为了求得一官半职,寡廉鲜耻,无所不用其极!
没想到他们对于礼教已经漠视到这种程度。
哼!要不是需要她家的书画,他说什么也不会娶这样一个女人的。
他心目中理想的对象是像司马小姐一样,端庄娴雅、温柔婉约、识大体、懂分寸的大家闺秀。他虽然没有见过司马小姐的芳颜,但是司马家的家风严谨,断然不会教养出像曾家这种任性刁蛮又举止轻浮的女儿,司马小姐一定会是个好妻子。
不过为了不让爹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也为了不让蔡京和童贯继续蒙蔽圣上,他只好舍弃司马家的亲事转而向曾樵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