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戈胸口剧烈起伏着,足足花了三个呼吸的时间才勉强压抑下掉头走人的冲动。
就算再不舒服,然而眼前这任性嚣张到入神共愤的女子,怎么说也是堂堂一国公主,身份尊贵,冲撞不得。
见他沉默不语,粗狂阳刚的男性脸庞笼罩着愠怒之色,更增添了几许迷人的男人味……宝娇目光大胆地瞅着他,虽说心儿有些不争气地怦怦乱跳,双颊浮现朵朵酡红,确实越看越欢喜,越看越被是爱不释手。
嘿,这才叫做男人嘛!
哪是梅龙镇上那些俊秀柔弱的小羊羔可比?
燕戈被公主见猎心喜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就连被热情的戏迷们包围、恨不得剥光他衣衫时,他也不会感到这么赤果果般的不自在。
出自逃生的本能,他猛地站了起来,匆匆抱拳道:“公主,燕某得回去练功了,请恕草民先行告退。”
“什么?你要走了?”宝娇一脸失望,直觉就想留住他,可话才到嘴边,脑中灵光一闪,登时转恼为笑,“好吧,那你就回去练功吧,快去快去,不要为了本公主耽误正事。”
虽然对她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前言不对后语的反应有些困惑,但燕戈如蒙大赦,迫不及待离开栖凤宫——离她越远越好。
“练功啊……”宝娇望着他火速奔离的背影,破天荒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露出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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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畅音皇阁又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燃得明亮喜气洋洋。
不过坐在看台上欣赏的就只有穿得一身红通通的宝娇公主,头上珠翠玉冠晶光四射,险些射瞎戏台上的一干戏子。
饰演吕布的燕戈努力不受影响,天方画戟得犹如游龙闪电,凛凛生威。
黄鹂的貂蝉扮相美丽无双,却因这诡异的气氛而屡屡分心,频频以眼角余光扫向看台上那个盛装隆重、拼命欢呼鼓掌的宝娇公主。
这公主……未免也太喜欢他们的戏了吧?
“打呀!打呀!打死那个死胖子——”宝娇激动地振臂喊叫。
听得饰演董卓的戏子心惊胆战,猛吞口水。
“吕布好厉害哦……对!就这样戳他!刺他!傍那个死胖子好看!”
他握着方天画戟的大掌一紧,险些掐断了那用结实栗木制成的戟身。
“喂,那个谁谁谁……”宝娇突然注意到某一点,愤慨地扬声嚷嚷:“貂蝉,你干嘛靠本公主的吕布那么近?想乘机乱吃豆腐啊?你可是有妇之夫耶!”
黄鹂一惊,有些仓皇不安又迷惘地望了燕戈一眼——现在是怎样?该怎么办?
还要演下去吗?
绷地一声,燕戈脑中的理智终于寸寸断裂!
“可恶!”他猛然丢开手中的方天画戟,手插虎腰,抬头挺胸,气愤地望向看台上一直在捣乱的恶劣公主,“草民敢问公主,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宝娇一呆,随即回答道:“我哪有想怎么样?本公主正在看戏,捧你的场啊。”
她哪里是来捧场?根本就是来砸场的!
宝娇愕然地望着他怒气冲冲地掉头转身回后台。
咦?一经演完了吗?可是董卓那个死胖子还没死耶?
“他干嘛又生我的气?我这次什么都没做?”她一脸迷惘,眸底涌起一丝黯淡之色。
京师皇家驿馆
“小金金,本公主有一事不明。”
柳摇金那声“参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都还没喊完,宝娇已经一坐在太师椅上,自顾自取饼花几上的电信就张口大嚼,还一脸很郁闷的样子。
“公主,怎么了吗?”柳摇金受宠若惊,公主竟然来找她“讨教”。“有事情可以说出来听听,小的一定会尽全力帮你分忧解劳的。”
“真奇怪,者世上竟然有人敢给本公主脸色看,而且脾气还比本公主打,不过最奇怪的还是本公主居然一点也不介意……”宝娇三两下就吞掉了一盘驴打滚,小手一伸,“茶。”
“呃,是。”听得有些入神的柳摇金赶紧斟了杯茶,双手奉上。
“敢问公主,不只者胆大包天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个戏子。”她闷闷不乐地道。
“戏子?”柳摇金下巴掉了一来。
“对啊。不过就是一个戏子嘛。居然在我面前跩得二五八万的,脾气可大着呢,而且不只这样,他就连眼睛也有问题……”她越说越愤慨。
“公主,敢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柳摇金口气更加小心地试探问道。
“废话!”宝娇白了她一眼,“本公主要是不喜欢他,早把他拖下去砍了,还留着惹我生气吗?”
第4章(2)
鲍主真的有心仪的对象了?
柳摇金呆住了,瞬间新欢怒放,开心得差点跳起来转圈圈。
可是一见道宝娇那副“本公主正在不爽中”的表情,她只得硬生生抑下千斤重担终于得以放下的喜悦感,努力保持严肃地点了点头。
“嗯嗯,那既然喜欢人家,公主,你就别动不动把看透这句话挂在嘴边,还有,姿态千万要放软一点,口气要好一点,嘴巴要甜一点,动作要温柔一代女。”六妖精忍不住以过来人的口吻训勉道。“不然的话,是人都给你吓怕了,还谈什么未来呢?”
“你这是在纠正本公主吗?”她脸色阴沉。
“不不不,公主,你误会了,小的是建议,建议罢了。”柳摇金赶紧陪笑解释。
宝娇凶神恶煞的表情突然瞎嚷嚷要消失,小脸微微泛红,懊恼道:“哎哟,那么虚伪,我学不来啦。”
柳摇金有些看傻眼了。
自认识公主以来,还从来未见过她脸上露出这么忐忑、顾虑、不安,甚至是腼腆的神情。
鲍主她……是在害羞吗?
难道公主这次是“真的”喜欢上那个戏子,而不是像前三次那样,只是嘴巴上瞎嚷嚷要嫁谁谁谁?
哇塞!真是大爆料。
“是几时发生的事?对象是谁?今年贵庚?家里做什么的?长得好看吗?脾气好不好?唱戏的收入稳不稳定?”柳摇金太开心了,喋喋不休地追问,“公婆还在吗?难不难搞?”
宝娇颊儿红红,本来是有点待嫁女儿的娇羞,后来被柳摇金一直问一直问,而自己能够答得出来的确实寥寥无几时,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哎呀!不知道啦!”她索性翻脸,“你怎么会问我咧?你不是本公主的媒人吗?这种事应该是你这做媒人的去打听的吧?还有去向男方提亲应该也是你的工作,怎么这些统统落到本公主头上呢?”
“呃……”柳摇金尴尬地干笑,“说得也是喔……呵呵呵。”
“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呢,本公主明明就可以不用亲自出马的呀,像这种出面拉皮条谈判的事,本来就是你们这种媒人该做的吧?”宝娇终于想起来了,忍不住气呼呼地嚷嚷。
“禀公主,那种拉皮条的不是媒人……”是龟公才对。
不过柳摇金哪敢在这时候甘冒大不韪的罪名吐槽她呢?
而且话说回来,此事本来就是柳摇金自己理亏在先。
“对喔,本公主怎么道现在才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呢?”宝娇如释重负,脸上再度回复平日的嚣张霸道,满意地咧嘴笑了。
“算了,那这件事就叫给你了,你负责帮我说服他娶我,越快越好,听见没有?”
柳摇金眨了眨眼睛,内心迅速盘算考虑了一下。
依公主的个性,她这个媒人若是一出马就能说动对方便罢,可假若对方偏偏也是个威武不能屈的硬脾气,死活就是不肯当这个驸马,那事情可就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