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痴痴地凝望着他,试着将他的面孔身影牢牢印进心坎底……“六年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雅鱼也听见自己说话了。“是,六年了……”
“我一直在等这一刻到来。”他目光直直注视着她。
“太子……”她又哭了,忽然发现自己冰冷枯槁孤寂多年的胸口,又再度感觉到一丝回暖的气息。
“你想我吗?”
“想……”她泪眼迷蒙,哽咽不成声。“我还以为……你恨我……就算在梦里也不来相见……可我终于盼到你了。”
他微微震协,但也许只是出自她的错觉,因为他的神情还是那般的深、那么地沉。
她屏住呼吸,痴痴地仰望着他走近自己。
多么真实的梦境啊,尤其当他伸出修长大手碰触她颊边时,轻得像落下了一个蝶吻。
他的脸庞逐渐俯落,最后终于温柔地覆盖住了她微颤的唇。
一缕清奇的异香伴随着他灼热的气息而来,缓缓吞噬、淹没了她眼前的世界。
梦境倏地幻化为狂野旖旎,她在阵阵异香撩起的燥热中,浑然忘却了身为女儿家该保守的贞洁与矜持,甘心被他狂野地碰触,甘心承受着那惊心动魄的销魂需索、甘心在破身那一刹那,嘤咛咽下那狠狠地、撕裂般痛楚!
她甘心被他吞噬,就算形魂俱消,亦无悔。
是梦,非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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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过了三日,日日在魂宫里谴卷,雅鱼还是不能、也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他没事,真的没死。
躺在他温暖的怀里,她光果如雪的粉肩环绕着他黑色大氅,至今,她还是不能确定这一切究竟是幻、是真?
“怎么了?”麒麟的指尖缓缓轻画过她敏感的颈项,惹得她一阵酥麻战粟。“嗯?”
雅鱼痴痴地望着他,小手留恋不舍地抚着他瘦削的颊,“你是真的吗?”
尽避被他搂在强壮温暖臂弯里,尽避他热得令人心悸的体温熨贴着她的,但她还是害怕这一切终究只是个会消失的梦而已。
“我当然是真的。”他低下头,以为可置信的温柔吻了她。
刹那间,她在他炽热的吻里浑然忘却了所有的惶恐不安,全心全意地迎向那团熊熊吞没她的烈火!
雅鱼经常在魂宫里一呆就是好几天,从没有人敢惊动她,对于她没有回到寝宫一事,也没有人会感到起疑。
所以此刻,她才能安心地偎在他胸前,坐在琉璃瓦檐上迎接日出。
“冷不冷?”他肩臂紧了紧,将她拥得更牢实。
她靠在他胸口,摇了摇头,轻声道:“只要能在你身边,就不觉得冷。”
他英俊的脸庞冒出初生胡渣,别有一番颓唐不羁的味道,深邃目光眺望着皇城,往事历历在目。
“对不起……”终于,雅鱼还是按捺不住,开口提起那个他们从不碰触的禁忌话题。“我不知道那是毒酒。”
麒麟眼神变得冰冷,却是一闪而逝,快得未曾让她察觉到。
“我没喝。”他只是淡淡带过。
她一怔,松了口气,惊喜泪意浮上眼里。“你没喝?感谢老天爷——”
“是严兵帮我试酒。”他的语气里毫无温度。“他帮我喝了一口。”
雅鱼浑身一僵,唇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他死了。”
她痛楚地闭上双眼,胸口紧紧纠结着悲伤。
那么多的悲剧,那么深的痛苦……
她的身上又背负了新的血债,而且是从她手中接过的鸠毒,直接毁掉了一条生命。
“对不起。”就算说出这三个字,她依旧饱受良心鞭笞,未能止息。
“不怪你。”他淡淡地道。
她蓦然抬头,泪眼盈睫地望着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麒麟终于收回视线,低头注视着她。
“为什么不怪我。不恨我?不杀我偿命?”泪水滚落,她的唇畔却浮起一抹凄楚的微笑。“能死在你手里,我甘心情愿。”
“不是你的错。”他摇了摇头,神情平静。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阻止我父亲的野心,是我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雅鱼泪如雨落,几乎崩溃,双臂紧紧抱着自己。“是我父亲……夺了你的江山。”
“我会把江山拿回来的。”他的语气依旧很淡,淡得就像在称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不象正预告一场腥风血雨,惊心动魄,王子誓复国的到来……
她去莫名地胆战心惊。
雅鱼从不怀疑他的能力,只要他想要,就一定讨的回来!
可是她仍然害怕他会危险。
她父亲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若是让他察觉任何异状,他会不惜一切毁灭所有可能威胁帝位的人。
她不要太子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她心爱的男人互相残杀?
“太子……”
“唤我的名字。”他抬器她的纤秀的下巴,凝视着她。
“……麒麟。”她幽幽低唤,眸底心事复杂万千。
“不不希望我拿回的江山?”他嘲弄地问。“不是这样的。”她凄楚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是我父亲的不该,他理应将皇位双手奉还予你。但是只怕他……不会甘心。”
“我知道。”他还是简短地道。
在这一瞬间,雅鱼突然感觉眼前的心爱男人,像是有什么地方改变了,变的和过去不一样。
当然,遭此巨变,他又如何能不变?
可是不知怎的,她觉得心头微微发寒,像是感到了一股无以名之的浓厚杀气,令人不由得颈项凛然生凉。
不,他的怀抱如此暖和,他还是他,那个她最初也是唯一深深爱着的男人。
善良开朗、尔雅洒月兑,他永远是她心上最深刻的烙印,记忆里最卓尔不凡的伟丈夫。
“你为难吗?”他突然问。
她自思绪中回过神来。闻言,哑然无语。
良久后,她才挤出一抹颤抖的笑,恳求地望着他,“请别杀他,他终究是我的父亲,你的……皇叔。”
皇叔?麒麟心中暗暗冷笑。
那么,她是首肯了?
“我答应你这最后的条件。”他冷淡地道。
她想微笑,她想松了一口气,可是胸口却沉甸甸得无法喘息。
最后的条件?为什么是最后?
雅鱼不敢再开口问他,因为害怕听到的答案将沉重地令她难以承受。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说的,就是她那个、心爱的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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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缠绵后,他像来时那般乍然,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她枕畔。
昨夜的狂野烙痕还残留在她体内,随着每一个娇慵的舒展而深深激动悸动着,雅鱼小脸微微惹红晕,缓缓撑器身下了床,雪润肩头环着长长绣被,轻落曳地。
她拾起因火热缠绵而皱成一团的绿罗裙,举步羞涩地穿上。
好不容易拢好了长发和衣裳,她走出魂宫里小小的静室,试图找寻他留下。或者曾经来过的痕迹。
静悄悄,一切如故,他连只字词组也没有留。她脸上那朵嫣然桃红慢慢淡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魂宫里的神矗上,依旧端者那三方神主牌位。
“大兴王朝独孤麒麟太子先灵”几个字,此刻看起来分外触目突兀。
她本想将那只牌位摘下,可手才刚刚触及乌木一角,不禁又迟疑地缩回来。
万一被小朝或是其他宫女发现,话传了出去,说不定就有人起疑他是不是没死。
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她还是不愿意再将他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