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碧绿气得浑身发抖,“我真是个大笨蛋,竟然还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
“以妳的条件,我怀疑有多少个『别人』会愿意上门接受妳的冷面孔和闭门羹!”尔硕又心痛又愤怒,理智全失,口不择言地低吼。
碧绿像是被人一棒当头打下,整个人立刻僵住。
好……很好……
她早该知道这一切是个梦,一个粗陋、蹩脚,她却傻傻地相信的游戏,现在,他残忍的话语狠狠地打醒了她,终于让她知道这一切全部都是假的。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必为那怦然的柔情和心动而苦恼了。
碧绿脸色苍白地转过身,连画架也无力扛起,头也不回地离开。
“该死的!”尔硕凝望着她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不禁颓然地低咒一声,重重地一拍水泥栏杆。
他感觉不到掌心传来的疼痛,因为他胸口复杂纠缠,酸苦难辨的痛楚已经迅速淹没了一切。
他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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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绿惨白着小脸在街道上晃荡。
她走了一整个下午,又自黄昏走到天完全黑了下来,最后走向幼幼租赁的公寓。
幼幼即将和唐尔坚结婚,所以老公寓就快退租,幼幼这阵子正在整理衣服和杂物,装箱打包,准备结婚后搬进唐尔坚投资的五星级饭店里。
她两个最要好的、亲如姊妹的朋友都情归唐家,所以她知道她们俩在盘算什么,如果她也能够和唐尔硕有好结果,那么千年前的诅咒就完全破解了。
到时候,她们女巫的体质也能大为跃进,拥有十倍以上的光明能量。
最重要的是,她们都希望彼此能够得到真正的爱情,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此刻碧绿又累又乏力,觉得自己好孤独,有种落了单,孑然一身的心痛。
她始终鼓不起勇气追求真爱,甚至接受真爱,即使她最后还是抗拒不了心动的感觉,但是看看她这次终于碰触爱情的结果是什么?就像飞蛾扑火,烧掉了一半的翅膀……她还能再尝试吗?
千年前唐尔硕是个来自东方的优雅公爵,在西方国度里备受尊荣,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画师,和今生一样靠作画为生,无意间在一次庆典的游行中惊鸿一瞥,见到了他,从此后就对他难以忘怀,芳心暗许。
可是,高贵英俊的公爵和一个不起眼的小画师会有什么好结果?
虽然他喜欢她的画,而她喜欢听他说话,可是,他就像自恋的水仙、灿烂的凤凰,最爱的只有他自己,还有那些美丽的女人……
“傻瓜,作了那么多次的梦,怎么还可以忘记他是什么样的人呢?”碧绿苦涩笑了,踩着被路灯拉长了的孤单身影,来到幼幼的住处外。
梅书不在国内,除了幼幼,她根本没有其他可以谈心的朋友。
她站在门前,望着公寓里温暖的灯光,深吸了一口气,按下电铃。
“碧绿?快进来、快进来!”幼幼的小脸从门里探了出来,兴奋地朝她喊道。
碧绿缓缓走进屋里,随即倒在幼幼的肩膀上,强忍了好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啊,妳怎么了?”幼幼霎时被吓坏了。
她紧紧抱着幼幼,泪如雨下,却怎么也无法说出任何一个字。
第八章
痛快的发泄完所有梗在喉头的悲伤泪水,碧绿虚月兑乏力地蜷缩在老旧但舒适的沙发里,双手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可可。
她呆呆地盯着那醇黑的液体,沉默无语。
幼幼忧心地看着她,轻轻地以石榴石和马鞭草蜡烛排成了个小小的五芒星,点燃蜡烛,在温暖摇曳的烛光中净化紊乱失衡的磁场,也希望能稍微抚平她的伤心。
虽然幼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平常十分随和,近乎神经大条的碧绿居然哭得那么惨,她实在震惊又心痛到极点。
“碧绿,妳……怎么了?”幼幼小心翼翼地问。
“我觉得我真的很笨。”碧绿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喃喃低语。“幼幼,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究竟是……”
“唐尔硕。”碧绿简短地道,神情闪过一丝战栗。
“他……”幼幼呆住了。“他不是正在追求妳吗?怎么了?搞砸了吗?”
“那个莫名其妙自以为帅的自大狂!”碧绿声音颤抖地叫道:“我这辈子……不,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他了!浑球!王八蛋!还以为他跟周上栋那种烂人不一样,原来男人统统都一样!”
“碧绿,妳慢慢说……尔硕对妳做了什么?周上栋又是谁?”幼幼虽听得一头雾水,还是赶紧安抚她。
“幼幼,我好讨厌我自己,为什么会被同一个男人耍得团团转?为什么又为了同一个男人心痛?”碧绿激动地喊着,泪水又流了满面。“妳可不可以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这么笨,这么蠢?”
幼幼紧紧抱住她,心疼地安慰道:“不,妳不笨也不蠢,妳是最善良、最好的女孩子,为什么要这样骂自己呢?妳先别难过了,慢慢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他……”
碧绿的小脸紧靠在幼幼的肩头,凄楚地咬着下唇,缓缓说出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
幼幼听完,脸色都变了,又气又急地道:“太可恶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妳?我还以为他终于找到了真爱,尔坚甚至以为他打算结束游戏人间的生活……我一定要告诉尔坚这件事,告诉他……”
“不要。”碧绿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小脸惨白。“不要跟他说,这是我和唐尔硕之间的问题,我不想你们被牵扯进来。”
“可是……”
“这样也好,让我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碧绿吸了吸鼻子,眼中泪雾迷蒙,仍强颜欢笑。“以后我要离他远远的,对,就是这样。”
“但是他那样对妳,难道妳一点都不想报复吗?”
“报复一个人要花太多力气,我已经让他消耗我太多的时间和精神,没有体力报复了。妳知道吗?我这两天流的眼泪比这二十二年来还要多,我已经好累、好累了。”碧绿轻轻地端起冷掉的可可,喝了一大口,和着酸苦的泪意咽下喉咙。“对不起,我刚刚心里实在太纷乱,没有办法不找个人说说……但是妳让我吐完苦水就算了,千万别放在心底。”
“碧绿,妳在说什么呀?我们是好姊妹,妳受了委屈,当然要来找我,如果梅书现在人在国内,她要是知道妳这么伤心,也会飞奔过来保护妳、照顾妳的。”幼幼睁大双眼,不悦地道:“我不许妳把我们排拒在外。”
“对不起。”碧绿低下头,声音低哑,“我只是……”
“好了,妳这几天实在也受够了,今晚要不要在我这儿睡?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幼幼温柔地道:“对了,妳应该还没吃晚餐吧?我煮碗面给妳吃。”
“谢谢妳。”碧绿疲倦地闭上双眼,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假寐。
是啊,她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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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硕一脸阴沉地伫立在落地窗前,看着满城繁星般的灯海。
他烦躁地爬梳了下头发,此刻迫切想抽根烟。
“去他的!”他揉了揉眉心,忿忿地走向桃木古董书桌,拉开抽屉,拿出一盒尘封了半年的巴西细根雪茄。
当雪茄辛辣浓郁的烟草香弥漫鼻腔,他非但没有感觉到心情被抚慰,反而升起一抹厌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