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进了小跨院,小茶又迫不及待地把门给关了起来,花容惊愕地看着她的种种异常举止。
“妳是谁?究竟要做什么?”她好奇极了。
“陶姑娘,我们家少夫人想见妳。”小茶正经八百地道。
“呃……好。”她愣了一愣,“可你们少夫人是谁?”
“妳是……陶姑娘?”一个颤抖的、轻柔的声音飘了过来。
她蓦然转头望去,和一张再熟悉不过的容颜正正对上了——两人都是一声惊呼。
“老天!”
“天哪!”
明月瞪着她自己……不不,是梦里花容的脸……不不,是沉明月……
“我一定是疯了。”她眨眨眼,脸色灰白。
她心底虽然有点准备了,可当事实一呈现眼前,还是忍不住惊呆了。
花容也吃惊地望着她,好半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妳是……陶花容?”花容试探地问,咽了口口水。
“妳……是真正的沉明月?”明月结结巴巴地道,“拜托,告诉我,我没有疯……这是怎么一回事?”
花容大大吁了一口气。
丙然如此。
“妳听我说,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传了出去,我们俩都有可能会被当作妖怪烧掉。”花容深深吸气,美丽的眸儿凝视着她,“我们必须好好谈谈。”
明月长长憋着的一口气到现在才喘了出来,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我想我们欠彼此好多解释。”
小茶看了看这个,再看了看那个,一头雾水。
她们不是应该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吗?怎么好象……很有默契的样子?
明月转向小茶,急促吩咐,“妳到外头去守着,我和陶……沉……呃,陶姑娘有要紧事谈,千万别让人进来。”
小茶乖乖点头,还是退了下去,顺手带上了花厅的门。
花容一跌坐在椅子上,抹着满额汗道:“天啊,太不可思议了。”
明月也跌坐在她身畔,双眸痴痴地望着她,“妳是真的人?不是梦里的影子?妳的容貌,妳的声音……天哪,妳是不是会什么妖法,对我下了什么蛊,竟然让我误会我就是妳?”
花容瞪着她,“搞了半天,妳还不知道?”
明月傻傻地瞪着她,“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妳还不知道我们换过身体了?”花容很快地道,双眸亮晶晶,“陶姑娘……我叫妳花容好了,这样比较顺口些,如何?”
明月惊疑未定,“可是……可是我不是陶花容。”
“天哪,妳真的什么都忘记了?”花容大惊失色,“妳真的以为自己是我?”
“什么妳呀我呀的,”明月头好痛,“妳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吗?”
花容凝望着她,歉然地道:“对不起,妳一定很惶恐很害怕,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还得被迫面对这些……”
明月吁了口气,强按下焦急,“妳真的弄得懂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妳不记得?”花容惊呼,“怎么会呢?妳当初可是悬梁自尽,脖子都红肿淤紫了一个多月,怎么会忘了呢?”
“我悬梁?”她呆了呆,“我为什么要悬梁?”
花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诚恳地道:“我还是把我知道的从头说起吧,我记得我淋了雨、发了烧,昏迷在床上,心里念着就是想要跟随……某个人去漠北,后来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醒过来时,人已经在马车上,在前往漠北途中,一对自称是我爹娘,我却全然不识的老夫妻抱着我又哭又笑,说我怎么会想不开,那么傻……”
明月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双眸茫然,“啊?”
“花容,妳真的受到太大的刺激了,我还记得妳爹娘说,妳在悬梁前留了一封信,说爱一个人太痛苦,妳要把这一切彻彻底底忘掉。”她握紧了明月的手,“难道是真的?妳真的忘得干干净净了?”
明月低头,捕捉着脑海里隐隐约约的熟悉感,“我……忘了,真的忘了。”
是真的忘了吗?如果都把一切忘了,过去的点点滴滴怎么还会在梦里出现呢?
她迷惑了。
“我可以了解妳的话,一时之间还是很难接受……唉,算了。”明月叹息,真挚地看着她,“妳还好吗?找到了妳要找的那人吗?”
一提到这个,花容又泪汪汪了,“他是个大笨蛋,怎么都不肯相信我,他一直以为我是妳,千里迢迢把我撵了回来要嫁给妳的心上人……可恶至极。”
明月帮她拭去眼泪,“别难过,这样离奇的事,也难怪他不相信,我是当事人,我都不敢相信了,更何况是他?”
如果眼前的花容说的是事实,这样混乱的局面,又该怎么收拾呢?
“见鬼了,那怎么办?”花容懊恼极了,“现在杜少卿把我认作是妳,拚命要留下我,韦笨蛋又不让我回漠北去,真是气人。”
明明是这般困扰两难的情势,明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韦笨蛋就是妳喜欢的那个男人吗?”
花容尴尬地坐了下来,模模头道:“可不是吗?”
“现在别说是我,就连妳的父母,我的父母,我们各自的心上人,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明月笑了一会儿,想起了横亘在眼前的困难,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忧忧郁郁地道:“现在该怎么办?”
花容也忧郁了,“我也不知道。”
一直到现在,韦端还是抗拒她,不要她……除了误会她就是杜少卿的情人外,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她?
天知道她这样痴痴缠缠、千辛万苦,所为何来?会不会到最后落得一场空?
她慢慢地垂下了头,无限惆怅。
明月心头掠过一丝不舍,“妳别这样,千万不要放弃希望啊。”
“花容,难道妳不曾觉得累过吗?”花容抬头望着她,“打从骨子里觉得好倦好倦,彷佛再怎么做,他们还是不会相信、不会接受我们的,老天爷虽给了我们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却也像是断了我们的路。”
明月胸口像被重拳捶了一记,花容的话直接说进了她的心坎底——
“是啊,好累好累……”她眸光黯淡了,“爱一个人,为什么会爱得这么累,这么万般艰难?”
这一切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发现自己不仅仅在梦里是陶花容,事实上也是陶花容,还有,心爱的少卿却对她的身分误会重重。
她的头好痛好痛。
“除非我们再换过来,”花容眼眶红了,“可那是千年难遇一次的机缘,不是想怎么换就怎么换的。”
明月点点头,“我们该怎么办?”
“事到如今,只有先说服杜少卿了,”花容充满期望,“他看起来比较没那么固执,应该比较好说话吧?我死活都不承认我是陶花容,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少卿……”明月欲言又止,长长叹息,“他虽然看起来和气谦冲,很好脾气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执拗起来的样子,只要他坚持认定了的事,谁也别想改变。”
花容苦恼了起来,“惨了。”
漠北的那头牛也一样,固执到她几乎都想拿铁锤狠狠敲醒他。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小茶紧张惊吓的声音:
“将、将军?!”
“她把花容弄到哪里去了?”一声怒吼响起。
花容和明月不约而同畏缩了缩。
她们还来不及发话,门已经砰地一声被劈开,玉树临风却怒气滔天的杜少卿冲了进来,抓住明月的手就是一阵怒叱。
挟带着怒气歉疚和深深的渴望、挣扎与痛苦,他好想要将她狠狠拥进怀里吻个够,却又想要抓住她的肩头重重摇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