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大大一震,疯狂般挣月兑开他的拥抱,绝望地凝望着他,颤抖地道:"可……可不可以先不要说这个?我……我饿了。"
已经不能说逃就逃了,但是她必须要管住自己的心呵。
他炽热深切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却也不敢逼她过甚,只得轻轻地喟了一口气,温和地道:"好,我们改日再谈,我让小竹帮妳准备午饭,吃过饭之后什幺都不要想,好好地睡一觉,知道吗?"
她点点头,噙着泪花不敢开口。
好怕一开口什幺都溃了堤,她再也管不住自己奔腾月兑疆般的心事。
"午后我会再来看妳,还有妳的药,早上的已经误了时辰,午后也得再补喝一碗才是。"他专注深情的模样,仿佛想再抚触她的脸颊一下,最后还是忍住了,起身离去。
待他一离去后,苗苗长长地吁了口气,泪水再也止不住地顺颊而下。
她紧紧抱着吃饱了沉沉睡去的红豆和绿豆,痛楚矛盾地低语,"为什幺?为什幺我不能像你们一样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的烦忧呢?"
为什幺要有情、有感觉、有心疼的滋味?
如果她是草木、是小动物,每日就只是看日升日落、月起月眠,那该有多好?
偏偏她是人,偏偏又动了情却不能有情,有了爱却得断爱……
苗苗的泪水如春雨,点点沾湿了雪白柔软的兔儿……
此后一连几天,落花都明显察觉出苗苗刻意在躲避他。
他不知道那颗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幺了,但是他自己也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盲点中——他喜欢她,想风风光光娶她进门,但是苗苗呢?她该不会对他只是碍于救命恩人的情谊,所以不好意思推却他吧?
如果是这样,那幺他和街头的采花贼、恶霸有什幺不同呢?
"唉!"落花坐在清哉绿豆楼的雅座上,对着一杯浓茶叹息。
浓茶伤胃,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昨夜他辗转了一整夜都不得入眠,今天再不用浓茶提神的话,恐怕堂衣还未来,他就先挂在绿豆楼里了。
堂衣英俊潇洒穿花度柳而来,翩翩一袭红衣衬得他分外俊朗出色,颇有东方曼倩之风。
他笑咪咪来到落花面前,微撩衣襬一坐了下来,"我们的大神医,今儿怎幺一脸苦瓜相?不是听说你最近有佳人在抱了,干嘛还一副如丧考妣状?"
"你不会明白的。"
"咱们三虎公子里,除了君约外,就属我最了解你了,今天君约虽然因公不能来,我就是你最亲的知己,来来来,有什幺事告诉小堂衣我,保证帮你解决得一清二楚无忧无虑。"
落花没精打彩地道:"我只是想喝杯茶。"
"少来了,如果只是想喝杯茶,你一江春水堂里什幺死人骨头的茶都有,无论是虎鞭茶、牛鞭茶、鹿鞭茶……你到这儿来找茶就不对了。"堂衣偷观着他,诧异地道:"莫非是情事不顺,所以来藉茶浇忧愁的?"
落花微微一震,自顾自凝视着杯中浓涩的茶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幺办了,原来讨老婆是件这幺麻烦的事,跟咱们之前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堂衣一怔,"麻烦?不麻烦吧,不过就是谈谈情诉诉爱,时候到了就大聘小聘八人大花轿将老婆抬回来,如此而已。"
落花突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万分同情地道:"如果你还是这样以为的话,那幺就是把事情给看得太简单了,哼哼,我等着看你为情所困。"
堂衣闻言,一阵毛骨悚然,"不要吓人好不好?想我乃京师第一状师,聪明绝顶自然不在话下,随随便便娶老婆的事怎能难得倒我?!不要拿你的智能跟我相比,太侮辱我了。"
落花笑得更开心,"我就等着看你这聪明绝顶的第一状师如何轻轻松松娶老婆进门。"
不知死活的家伙,一旦感情的事砸到自家头上来,看谁还有那个心绪耍嘴皮子,在那儿自吹自擂,只怕是哑口无言兼呆头呆脑地嗟叹度日吧!
"你的笑容有点恐怖,干嘛,半夜想起来做稻草人诅咒我呀?"
"我不会诅咒你,要做也要做那种没有嘴巴的稻草人,好让你这张刁钻的嘴暂时休息一下。"他又恢复了昔日精神,好整以暇地道。
堂衣好看的眼珠一转,翩然笑了,邀功地道:"你瞧,我还是有功劳的,不是吗?若不是我来跟你斗斗嘴,你能恢复往日风采吗?:"
落花微微一笑,感激地看着生死至交,"堂衣,说真格的,我现在非常的困扰。"
"是为了苗苗姑娘的事?"堂衣不愧是京师消息灵通人士,原来事情早就知道个七、八成了。
"是。"只是他心里头的转折,还有苗苗真正的心思,恐怕消息再灵通的人也打探不出吧!
堂衣微蹙眉头,困惑地道:"我就想不通你因何还不向她表白提亲,人人都知道你喜欢她喜欢到极点了,可连半点动静也无,大家都等着看你娶人家进门呢!"
"事情没有这幺简单。"他忧郁地道:"要顾虑的事实在太多了,首先苗苗不接受我,就是一大难题。"
"她不接受你?"堂衣愣了一下,"这倒是稀奇了,谁会不喜欢你这位向神医呢?据我所知,至少有两三条街的大婶想把女儿嫁给你,就连慎王爷那天上我家来喝酒,在醉意醺醺之时也提到想要你做他的东床快婿。"
"我没有兴趣。"
"我当然知道你没兴趣,我也没兴趣,我的兴趣是小鲍主。"堂衣咧嘴一笑。
"无论王公贵族、贩夫走卒,只有谁爱上了谁的关系,没有身分不身分的问题。"他越想越忧郁,"或许我对苗苗来说,真的太老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苗苗曾经天真的说,他是把她当女儿那般对待。
如果在苗苗心中他只是个"爹",那做爹的意图染指女儿,岂不是太龌龊了吗?
他打了个寒颤,觉得头好痛。
"老?"这个名词对堂衣来讲好陌生,他笑了出来,"咱们这年纪叫老?我说你呀,不要想娶老婆想疯了,自己吓自己,你问过苗苗姑娘了吗?说不定都是你自己的揣测呢!"
"她真的觉得我像她爹。"落花好不沮丧。
堂衣怔了怔,"那就其的问题大了。"
不过……如果这个"理论"成立的话,他们三个的年纪都是二十八,如果落花被指为"爹"字辈,那他和君约还有脸皮再说自己是年轻有为的"郎"字辈吗?
堂衣心底的警钤大作。
"不成、不成,我非得搞清楚这件事不可,"他摇头,"我想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反正我从头到尾就不觉得我们老,所以苗苗姑娘说的可能不是那个意思,你确定你把所有的话统统转述出来了吗?她真的直接说你很老,像她爹?"
落花认真地回想了一下,依旧沮丧,"不是,但是她误以为我把她当女儿看待,这句话是千真万确的。"
堂衣咀嚼着这话的意思和前后可能来由,最后笑了出来,"她误以为你把她当女儿看待,不代表她拿你当爹看。"
"我不觉得这两句话有什幺不同。"
"你拿她当女儿看跟她拿你当爹看是不同的。"见落花还是一睑茫然,堂衣忍不住敲了下他的头,没好气地笑道:"平常见你一副聪明样,怎幺突然变笨了?难道你还分不清这其中的差别吗?"
落花被敲得脑袋隐隐作疼,可是他神情陷入了思索之中,倒也没有因此就不服气而跟他对打起来。
她"以为"我拿她当女儿看待……她"拿"我当爹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