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姐姐知道你恨我。”云双静静地收拾着东西,头也不回地说着,“可是现在你只有姐姐,姐姐也只有你了,我们到一个少有人烟的乡下去吧,过着隐居的生活,不会再有人来打搅我们,我们也不会打搅到别人。”就让她们俩的不幸维持到这一代就好,不能再害人了。
“姐姐……”云桑开始害怕了,她从没见过姐姐这样失常的神态。
“云桑乖,去收拾东西。”她温柔地道。
云桑呆了半晌,最后还是乖巧文静地回到房间动手打包东西。衣服、小熊,她最心爱的袜子,还有缘中送给她的礼物……
一个小时后,云双一手拎着皮箱,一手牵着妹妹,走出家门,走人另一段人生。
☆☆☆
冬去春来,时光总是不等人,在转眼间就悄悄地溜走了,快得连叹息都来不及。
南部一个小小的、名唤“宁静”的小镇上,有着最淳朴的风土民情,最青翠广阔的稻田,还有连绵不绝的青山。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宁静”有着美丽的山、澄净的水,还有绝对宁静祥和的乡间生活。
这是最适合她们姐妹俩的地方了。
云双像所有受了伤的小动物一样,都渴望躲起来慢慢地舌忝舐伤口,而当她牵着妹妹的手茫然地站在火车站时,头顶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站名就成了她惟一的凭借和依靠。
有花莲、成功、宜兰、乌日、高雄……等等大大小小的站名,其中一个崭新的,应当是初初通车不久的“宁静”吸引住她的眸光。
就是“宁静”吧!她们目前最迫切渴望、需要的就是宁静的生活了。
于是她们搭着车一路南下,最后终于在“宁静”小镇落脚;这个小镇位于山脚下,人口很少,大部分因为人口外流出去找工作的关系,所以就剩下不到两百户的人家,大部分是务农的,朴实清静得像是古人笔下的“桃花源记”。
阡陌纵横,鸡犬相闻,镇上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也有壮年人和少许的年轻人,几乎每家都认识彼此。
她们在这里租了一间平房住下,简单清净的房子一个月只要两千块租金,便宜得惊人。
台北的房子卖了一百七十万,全数都存在镇上惟一的农会里。
靠着这笔钱,她们可以安安静静地生活很久了。
云双跟人家租了一小块田,也学着种种各式蔬菜。
也许是因为她们早就应该来过这样的生活吧,因为云桑自从来到“宁静”这个小镇后,明显变得快乐开朗了起来,身体也因为接触清新纯净的空气,还有日日在绿油油的田野山林奔跑的关系,变得健康了许多。
还有,小镇上的每个老人、小孩云桑几乎都叫得出名字来,镇上的每个人也都好喜欢她……善良天真的云桑还是适合在这样淳朴可爱的小镇上生存吧!
她和云桑都不适生存在台北那个水泥森林内。
目前的生活对她们而言不啻是天堂。
只是云双总会在不经意间就让樱井鹰的形影再次闯入心底深处。遥远的日本,那个磊落温柔的男儿此刻正在做什么呢?
云双两手拨压着微黏的黄土,将一株被风儿吹得有些歪歪斜斜的小白菜的根部向下深植,让它能够继续扎扎实实地站在泥土里,健康茁壮。
花谢花开,冬天过去了,春天将大地吹暖了,也让她种下的小生命们萌芽长成了一片青翠。
人说小白菜长得最快,只要土地不太恶劣,水和阳光不太少,它就可以迅速地成长女敕绿,绽放出绿油油的姿态。
“姐姐!姐姐……”
云桑娇女敕女敕的声音由远至近而来。
云双蓦然回头,含笑看着已被阳光晒得有些红通通的妹妹。
“跑慢点,当心摔了。”
云桑笑眯眯地跑到她身边,天真明亮的大眼睛里漾着满满的欢喜,“姐姐,你看我手里拿着什么?”
“什么?”她微笑地看着妹妹手掌心捧着的物事,“咦?”
“很漂亮对不对?送给姐姐。”云桑不由分说的将手掌心捧着的物事塞进她的怀里,笑靥如花。
云双感觉到怀里物事的触感莹然温润,她惊异地看着静静地躺在怀里的雪白珍珠,“怎么……会有这个?”
“是一个好英俊的大哥哥送给我的……”云桑说得迷迷糊糊,教云双听得不清不楚的。
她忙着擦掉满手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捧起雪白柔润的珍珠项链,问道:“你慢慢说,为什么那个英俊的大哥哥要送给你项链?”
懊不会是有什么骗子到镇上来专门拐骗无知少女吧?
看来她得跟管区先生说一声,好让他有所警觉。
“我不知道,”云桑傻气地微笑,眼底却有一丝狡猾的光芒,“但是那个英俊扮哥有说哦,这条珍珠项链是要送给有……有……”
“有缘人?”她猜测道。
“对!”云桑咧嘴一笑,“英俊扮哥还说了一个很好听的故事哦,云桑说给姐姐听好不好?”
云双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被突如其来的惊奇震住了。
云桑思索了一下,认真地背诵着,“传说很久、很久以前,这条雪珍珠……噢,它的名字叫作雪珍珠,雪珍珠是英国的温莎公爵送给心爱女人的礼物,传说这条雪珍珠有灵性哦,它会自己寻找有情人,然后牵红线……等到良缘一成,它就再消失,再辗……辗……”她突然抬头叫了一声,“樱井哥哥,是辗什么?”
“辗转红尘,继续牵就下一段金玉良缘……”
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缓缓地靠近。
云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屏息着,紧紧地握着雪珍珠,不敢动弹。
生怕这只是一场梦,一场春天午后美丽却虚幻的梦……
可是那个熟悉的气息已然轻轻地包围住她的鼻息、她的感官,那双温暖有力的手臂已经轻轻地触及她的肌肤。
下一瞬她被紧紧地压在那具魂萦梦牵、日夜思念的胸膛上。
云双颤抖着闭上了双眼,泪水奔流。“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樱井鹰的声音低沉而痛楚,却有着更多的挚爱和思念,“因为一通电话,让我找到了你。”
她深深地迷惑着,“电话?”
“就在我找你找得快发疯的时候,一通电话拯救了我。”他眸底有泪,笑容却怎么也止不住地荡漾而出,“云桑打电话到日本给我,告诉我你们在这儿。”
“云桑?”她飞快地眨着眼儿,不能相信地道。
云桑乖顺灵巧地站在一旁,美丽的大眼睛里有着笑意和波雾。“姐姐,我知道你还是好爱、好爱樱井哥哥,你每天晚上偷偷哭的样子我都看见了,以前我不懂,傻傻地生你的气,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弄懂了。”
云双的眼眶滚烫湿润,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可是、可是……”
云桑轻轻地走了过来,含泪道:“姐姐,你一直都在照顾我、爱护我,就算云桑不懂事的时候,姐姐也从来不生我的气,我知道以前让姐姐伤心了,所以我不可以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要失去姐姐,我也不要姐姐失去樱井哥哥。”
“可是樱井……”云双所有的防备和伤心彻底被云桑的话融化了,可是她的心底依旧揪疼着。“樱井,我是个不祥的女人,我只会给你带来不幸的,我不能拖累你,你快快走,不要再回来了。”
樱井鹰心疼气恼地道:“你又说这种话了,你这个傻瓜,上次我上当过一回,被你一番话气跑了,这次我绝对不上当了。什么不幸的女人?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幸运的女人,你有丰沛如大海的爱,你的情操伟大得教我自惭形秽……有谁比你付出得更多,却得到得更稀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