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桑,姐姐知道你恨我。」雲雙靜靜地收拾著東西,頭也不回地說著,「可是現在你只有姐姐,姐姐也只有你了,我們到一個少有人煙的鄉下去吧,過著隱居的生活,不會再有人來打攪我們,我們也不會打攪到別人。」就讓她們倆的不幸維持到這一代就好,不能再害人了。
「姐姐……」雲桑開始害怕了,她從沒見過姐姐這樣失常的神態。
「雲桑乖,去收拾東西。」她溫柔地道。
雲桑呆了半晌,最後還是乖巧文靜地回到房間動手打包東西。衣服、小熊,她最心愛的襪子,還有緣中送給她的禮物……
一個小時後,雲雙一手拎著皮箱,一手牽著妹妹,走出家門,走人另一段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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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時光總是不等人,在轉眼間就悄悄地溜走了,快得連嘆息都來不及。
南部一個小小的、名喚「寧靜」的小鎮上,有著最淳樸的風土民情,最青翠廣闊的稻田,還有連綿不絕的青山。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寧靜」有著美麗的山、澄淨的水,還有絕對寧靜祥和的鄉間生活。
這是最適合她們姐妹倆的地方了。
雲雙像所有受了傷的小動物一樣,都渴望躲起來慢慢地舌忝舐傷口,而當她牽著妹妹的手茫然地站在火車站時,頭頂上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站名就成了她惟一的憑借和依靠。
有花蓮、成功、宜蘭、烏日、高雄……等等大大小小的站名,其中一個嶄新的,應當是初初通車不久的「寧靜」吸引住她的眸光。
就是「寧靜」吧!她們目前最迫切渴望、需要的就是寧靜的生活了。
于是她們搭著車一路南下,最後終于在「寧靜」小鎮落腳;這個小鎮位于山腳下,人口很少,大部分因為人口外流出去找工作的關系,所以就剩下不到兩百戶的人家,大部分是務農的,樸實清靜得像是古人筆下的「桃花源記」。
阡陌縱橫,雞犬相聞,鎮上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也有壯年人和少許的年輕人,幾乎每家都認識彼此。
她們在這里租了一間平房住下,簡單清淨的房子一個月只要兩千塊租金,便宜得驚人。
台北的房子賣了一百七十萬,全數都存在鎮上惟一的農會里。
靠著這筆錢,她們可以安安靜靜地生活很久了。
雲雙跟人家租了一小塊田,也學著種種各式蔬菜。
也許是因為她們早就應該來過這樣的生活吧,因為雲桑自從來到「寧靜」這個小鎮後,明顯變得快樂開朗了起來,身體也因為接觸清新純淨的空氣,還有日日在綠油油的田野山林奔跑的關系,變得健康了許多。
還有,小鎮上的每個老人、小孩雲桑幾乎都叫得出名字來,鎮上的每個人也都好喜歡她……善良天真的雲桑還是適合在這樣淳樸可愛的小鎮上生存吧!
她和雲桑都不適生存在台北那個水泥森林內。
目前的生活對她們而言不啻是天堂。
只是雲雙總會在不經意間就讓櫻井鷹的形影再次闖入心底深處。遙遠的日本,那個磊落溫柔的男兒此刻正在做什麼呢?
雲雙兩手撥壓著微黏的黃土,將一株被風兒吹得有些歪歪斜斜的小白菜的根部向下深植,讓它能夠繼續扎扎實實地站在泥土里,健康茁壯。
花謝花開,冬天過去了,春天將大地吹暖了,也讓她種下的小生命們萌芽長成了一片青翠。
人說小白菜長得最快,只要土地不太惡劣,水和陽光不太少,它就可以迅速地成長女敕綠,綻放出綠油油的姿態。
「姐姐!姐姐……」
雲桑嬌女敕女敕的聲音由遠至近而來。
雲雙驀然回頭,含笑看著已被陽光曬得有些紅通通的妹妹。
「跑慢點,當心摔了。」
雲桑笑眯眯地跑到她身邊,天真明亮的大眼楮里漾著滿滿的歡喜,「姐姐,你看我手里拿著什麼?」
「什麼?」她微笑地看著妹妹手掌心捧著的物事,「咦?」
「很漂亮對不對?送給姐姐。」雲桑不由分說的將手掌心捧著的物事塞進她的懷里,笑靨如花。
雲雙感覺到懷里物事的觸感瑩然溫潤,她驚異地看著靜靜地躺在懷里的雪白珍珠,「怎麼……會有這個?」
「是一個好英俊的大哥哥送給我的……」雲桑說得迷迷糊糊,教雲雙听得不清不楚的。
她忙著擦掉滿手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捧起雪白柔潤的珍珠項鏈,問道︰「你慢慢說,為什麼那個英俊的大哥哥要送給你項鏈?」
懊不會是有什麼騙子到鎮上來專門拐騙無知少女吧?
看來她得跟管區先生說一聲,好讓他有所警覺。
「我不知道,」雲桑傻氣地微笑,眼底卻有一絲狡猾的光芒,「但是那個英俊扮哥有說哦,這條珍珠項鏈是要送給有……有……」
「有緣人?」她猜測道。
「對!」雲桑咧嘴一笑,「英俊扮哥還說了一個很好听的故事哦,雲桑說給姐姐听好不好?」
雲雙不由自主地點點頭,被突如其來的驚奇震住了。
雲桑思索了一下,認真地背誦著,「傳說很久、很久以前,這條雪珍珠……噢,它的名字叫作雪珍珠,雪珍珠是英國的溫莎公爵送給心愛女人的禮物,傳說這條雪珍珠有靈性哦,它會自己尋找有情人,然後牽紅線……等到良緣一成,它就再消失,再輾……輾……」她突然抬頭叫了一聲,「櫻井哥哥,是輾什麼?」
「輾轉紅塵,繼續牽就下一段金玉良緣……」
一道低沉熟悉的聲音緩緩地靠近。
雲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屏息著,緊緊地握著雪珍珠,不敢動彈。
生怕這只是一場夢,一場春天午後美麗卻虛幻的夢……
可是那個熟悉的氣息已然輕輕地包圍住她的鼻息、她的感官,那雙溫暖有力的手臂已經輕輕地觸及她的肌膚。
下一瞬她被緊緊地壓在那具魂縈夢牽、日夜思念的胸膛上。
雲雙顫抖著閉上了雙眼,淚水奔流。「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櫻井鷹的聲音低沉而痛楚,卻有著更多的摯愛和思念,「因為一通電話,讓我找到了你。」
她深深地迷惑著,「電話?」
「就在我找你找得快發瘋的時候,一通電話拯救了我。」他眸底有淚,笑容卻怎麼也止不住地蕩漾而出,「雲桑打電話到日本給我,告訴我你們在這兒。」
「雲桑?」她飛快地眨著眼兒,不能相信地道。
雲桑乖順靈巧地站在一旁,美麗的大眼楮里有著笑意和波霧。「姐姐,我知道你還是好愛、好愛櫻井哥哥,你每天晚上偷偷哭的樣子我都看見了,以前我不懂,傻傻地生你的氣,可是這些日子以來,我都弄懂了。」
雲雙的眼眶滾燙濕潤,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可是、可是……」
雲桑輕輕地走了過來,含淚道︰「姐姐,你一直都在照顧我、愛護我,就算雲桑不懂事的時候,姐姐也從來不生我的氣,我知道以前讓姐姐傷心了,所以我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我不要失去姐姐,我也不要姐姐失去櫻井哥哥。」
「可是櫻井……」雲雙所有的防備和傷心徹底被雲桑的話融化了,可是她的心底依舊揪疼著。「櫻井,我是個不祥的女人,我只會給你帶來不幸的,我不能拖累你,你快快走,不要再回來了。」
櫻井鷹心疼氣惱地道︰「你又說這種話了,你這個傻瓜,上次我上當過一回,被你一番話氣跑了,這次我絕對不上當了。什麼不幸的女人?你是全世界最好、最幸運的女人,你有豐沛如大海的愛,你的情操偉大得教我自慚形穢……有誰比你付出得更多,卻得到得更稀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