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三个人不约而同给了阿静一个白眼,她自己显然也懊悔得要命——会计大姊最恨社会乱象,往往一开口批评就怒气腾腾没完没了的——她干嘛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另外一个会计小美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对了,上个礼拜我去相亲了。”
这个话题果然新鲜,点燃了大伙儿的兴趣,只见几个女入开始你一言我一句的搭起腔来。
“真的真的?”长脸会计淑敏眼睛一亮,只因小泵独处等怃郎,“那个男的长得怎么样?”
“那个男的有没有钱?”阿静也兴致勃勃。
“有没有房子?在台北没有房子都是空谈,千万嫁不得。”会计阿姊有椎心之痛,“你都不知道追房贷的痛苦。”
“他浪不浪漫?”兰恩兴匆匆的问。
“那个不是重点好不好!”会计阿姊别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做人实际点”的眼神,“阿美,他有房子吗?房子买在哪里?内湖不错喔,虽然贵了一点,可是……”
其它女人的询问声压过了会计阿姊的碎碎叨念,还不忘偶尔爆出几声三八的笑。
“他长得还好啦,就是那种老实老实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钱,那个媒人是跟我妈再三保证,说他很努力工作,一定会待我好。”
“没钱努力工作有个屁用。”淑敏呸了一声。
“浪不浪漫?”兰恩锲而不舍。
“看不出来,不过他紧张到把胡椒粉都洒在水杯里了,差点笑死我。”阿美花枝乱颤。
“我的天啊,俗的要命。”阿静翻白眼。
会计阿姊插嘴,“俗一点好,这样才不容易在外面找小老婆,像我老公,就是长得太英俊,所以才一天到晚让我提心吊胆的。”
“有吗?大姊你老公有很帅吗?”阿静愣愣地问。
阿美不待会计阿姊皱眉,立刻捏把冷汗转移话题,“帅帅帅,对了,我还没有说我为什么会去相亲,你们都不想知道吗?”
“对啊,为什么?”倘若是兰恩,一定不会选这么不浪漫的方法。
“我今年也已经二十七了,再过两年可能就没有选择,所以趁现在还算年轻的时候多相几次亲,说不定就给我找到好男人咧!”
“好男人都结婚了。”阿静沉重地道。
“坏男人又不会看上我们这种。”淑敏忿忿道。
“我告诉你们,挑丈夫不能只看外表,像我就是……”
“我是绝对不会相亲结婚的,我要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就像电影里的一样。”兰恩无限神往,“那么浪漫又动人……”
“笨蛋,那只是电影,你中毒太深了。”淑敏亳不客气地道,“不要老是幻想有个王子骑白马来拯救你,告诉你,我表姊等了大半辈子了,现在只能嫁给一个卖水果的。”
“就是说嘛,你太天真了。”
兰恩眼神坚定,“我绝不放弃,这是我从小到大的志向,而且我不会傻傻的待在原地等白马王子来,我会主动出击。”
“她疯了。”
“我想也是。”两个女人交换了同情的眼光。
会计阿姊依旧语重心长,“兰恩,想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告诉你,现实就是现实,事实上你是一辈子都遇不到像电影或爱情小说里那么浪漫的爱情的。”
“不用说服我了,我很坚定,有一天我一定要月兑离这平凡的一切,然后飞上枝头变凤凰,和我心爱的男人住在美丽的房子里,然后陪着他周旋在无数的宾客间,每天穿美美的……”她的眼睛已经亮了。
王子和公主,麻雀变凤凰的故事情节已经牢不可破地架设在她脑子里头,任人怎么敲也敲不落的。
她相信终有一天她能够摆月兑这平凡又普通的生活,和一个深爱她的白马王子住进城堡里,从此幸福快乐的过一生。
“这个女人没救了。”淑敏宣布。
阿美笑嘻嘻地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相亲的那个男人今年几岁?三十一,刚好与我差四岁,我觉得他的条件也不错,你们觉得我该接受他吗?”
阿静和会计阿姊同时点头,淑敏也一脸赞成,唯有兰恩坚决地摇摇头道:“阿美姊,你值得等待更好的男人,你的条件那么好。”
“笨蛋,女人是会老的。”
兰恩在同一天被骂了两个笨蛋,不过她一点都不放弃。
“真的,要宁缺勿滥,我觉得……”她正想大大阐扬自己的浪漫论点。
几个女人已经大翻白眼,自行窝在一起谈论起现实与面包的婚姻了。
没有人要理她这个满脑袋不可救药思想的女人。
兰恩吐了吐舌,不过她还是不会放弃的。
没有浪漫的恋情,她决不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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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国际商业大楼巍巍地矗立在台北高级地段区,在阳光下分外耀眼巍峨。
穿著一身银黑色范伦铁诺西装,衬得格外高大挺拔的方云齐快步走出大楼,身后的秘书还不忘轮番将机要文件呈给他签名。
一辆熠熠闪亮的黑色宾士轿车已经等候许久,司机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云齐缓缓坐入内,手中还翻阅着一份佛罗里达州投资案。
秘书跟随他坐人车内,低低道:“方先生,墨尔本的分公司传真过来的资料,与当局签订的那份水道协和观光发展契约,您过目一下。”
云齐迅速扫视过一遢,满意之后才点点头,“很好,让查尔斯先拨款下去,五百万美元以上,可以再追加预算。”
“是。”秘书掏出行动电话来。
云齐很快地签妥了先前的文件,他将一大迭待审视的资料放在大腿上,稍稍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飞逝过车窗外的景色是车水马龙,他现在又将赶到世贸中心参加一个电脑中心的开幕典礼。
他的生命是从一堆金矿再周旋到另外一个金矿,从另外一个上流社会流连到另外一个上流社会……
就像他小时候轻而易举打赢的“金钱帝国”电玩一样,不断的封疆列土累积财富与权势,对他而言是再容易不过的游戏。
可是他的心一片荒漠。
他强烈地思念着小时候曾与某个人之间,那种无私的感情和温暖,这种记忆会慢慢消褪,渴望却越来越深。
他渴望平凡的幸福,宁静的温馨,可是这对他而言不啻是天边月,因夜的深沉而越形朦胧遥远。
“真是可笑,我什么都有,最缺乏的竟是真心。”他低低道,声音恍若蚊蚋。
秘书从电话中抬头,谨慎地道:“方先生,您在跟我说话吗?”
“不,没有。”他微微一笑,笑容依旧微倦,“你谈吧,待会儿剪完彩后,我们一同去吃个饭。”
“方先生,我怎么能和您共进午餐?”秘书受宠若惊,连忙敛首。
好似这样就会大大冒犯了他。
云齐眸光微微一闪,一抹近乎讽刺的神色掠过,“我明白。”
他们身分不同。
“下午我不回公司了。”他低沉地道。
“是,可是下午和王部长的会议……”秘书一愣。
“延期。”他索性闭上了眼睛,养起神来,再也不发一言。
他是他世界里的金钱霸主,他有权利想怎样就怎样的,不是吗?
“呃,是。”秘书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掏出金笔记下来,并且提醒自己待会儿得叫助理通知部长的秘书这件事。
没有人会想得罪方先生的,所以他很有把握部长的秘书绝对会依言再安排行程。
宾士飞驶过街头,世贸中心的各国旗帜已经飘扬在空中,触目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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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兰恩自7——Eleven拎了一袋食物出来,缓缓地踱回公司。
现在是下午三点,每到这时候她就会被推派出来买下午茶的点心——待在这家公司最好的福利之一,就是下午可以偷吃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