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呀!”大毛着急地催促她们。
“女乃娘,咱们走。”
“不,你一个人走才会快。”女乃娘边说边快速地收拾细软。
“女乃娘……”观观不舍得离开相依为命的女乃娘。
“他们不会为难我这老婆子的,你快走吧,去长安找李公子。记住,他住在千叶山庄,这是订亲信物——镂叶玉佩,千万别弄丢了。”女乃娘已是老泪纵横,“告诉他你的身分……”
“女乃娘……”观观无助地望着慈祥的女乃娘,“我们一起走吧!”
“别再耽搁了,你安顿妥再回来看我。”女乃娘心一横,将她推出水榭外,“快走!”
远处传来吆喝声,三人脸色大变。
“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女乃娘。”观观毅然决然地跺脚奔向北面。
“观观,保重。”
白湖烟波袅袅,诉尽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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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时才能到得了长安啊?”观观跌坐在溪畔青石上,用手槌着酸疼的双腿。
一路行来,只知沿着关中平原、渭河之滨走去,即可到达长安,可是井底之蛙的她根本不知尚有多远,只能走走停停,逢人便问:“往长安走哪条路?”
臂观有时想,干脆在身上挂块牌子好了,省得她不停地开口问,挺累的。
幸好现今四海升平、政治清明,不但路不抬遗、夜不闭户,百姓们更是善良热心地帮助她,不论投宿抑或是借食,否则真是前途艰难。
臂观这才觉得,其实像何大少那样的恶霸并不多,害她沿路紧张兮兮的,仿佛草木皆兵呢!她虽然不是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之姿,但长得人模人样,难保不会有人一时昏了头,要捉她回去当押寨夫人。
“姑娘,这些烙饼给你路上充饥。”
“谢谢你,大婶,你帮我太多忙了。”观观好生感激,难为这位大婶还追出来送她粮食。
“你一个姑娘家要小心,现今虽然是太平盛世,但是偶尔仍会有些盗匪下山劫掠,何况许多异族皆和咱们天朝有生意往来,世局杂了些,你凡事都得多注意哪!”大婶见多识广地叮嘱她。
“观观晓得,多谢大婶。”
“对了,你再走过下座城镇,就离长安不远了。”
“真的?”
“再走三十八里路就到啦!”
三十八里路?观观霎时脚软,“这么远?”
“长安城更大,少不得又要走些路才找得到你的目的地。”
“我的天啊!”观观叹口气,“还是多谢你了,大婶。”
“保重。”
臂观想起慈蔼的女乃娘,强忍着鼻头的酸楚振作脚步,她心想,快些赶至长安千叶山庄,便能早一步救女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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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繁华呀!臂观一时看傻了眼。
天子脚下、京畿之地就是不同,不但建筑规模宏大气派,来往行人还都相当有气质,观观看在眼里顿觉自己好庸俗——就连路上挽着篮子的妇人们都高雅不凡,更甭说那些闺阁小姐们了。
臂观走得匆忙,没能细想“千里寻夫”有何意义,现下果真到了长安,她反而迟疑起来。说不定那个李公子早已成亲,而且妻妾成群,她这么莽撞地寻上门去,算是什么呢?尤其对方家世显赫,有可能根本就忘了这门亲事。
还有,说不定他长得奇丑无比、庸俗不堪,每天吃饱没事做就是打老婆……想到这儿,她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这位姑娘……”
“啊,”观观吓了好大一跳,凝神一看,是个身着华服的公子哥儿,两只眼睛正滴溜溜地往她身上打转。她警戒地问:“有事吗?”
“姑娘打哪来的?”那男子盯着她背上包袱问道。
“这位公子有何指教吗?”
他贼兮兮的模样让她浑身不自在,观观向后退了几步。
“在下吴金城,世居民安城,家父乃是城中著名的珠宝富商。今日乍见姑娘艳容,惊为天人,欲邀姑娘到府作客,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他满口油腔滑调,一双眼睛色迷迷地直盯着观观。
又是个仗势横行的纨挎子弟!臂观忍住想踹他一脚、赏他两个“锅贴”的冲动,扭头便走,却被吴金城一把拦住。
“姑娘别这样,在下是诚心诚意想……”
“非礼啊!”她的大嗓门扯开,瞬间惊得路人纷纷侧目,好奇地窃窃私语。
吴金城老羞成怒,恶狠狠地道:“不知好歹的贱人,本公子看上你是三生有幸,竟然不识抬举——”
臂观恨死了这种自命风流、横行霸道的恶人,如果不是这种人渣的迫害,她今日也就不会和女乃娘分离。
对苏州何大少的怨恨加上对眼前人的厌恶,观观的满腔怒火刹那间爆发——
她抬脚重重地踹向他的胫骨,然后握拳狠狠地击上他的扁鼻;别瞧她瘦瘦弱弱的,平时当惯了孩子王,也有几分蛮力。
只听“哇!”的一声,惜手不及的吴金城被她打倒在地,抚着伤处哀嚎。
“软脚虾。”观观不屑地叉腰直立,只差没吐他口水。
“你……你这贱人!”吴金城气得强自站起身,正打算扑上前去“复仇”时,观观朝他大扮鬼脸,然后脚底抹油地钻进人潮里,转眼间消失无踪。
“贱人,不要让本公子逮到,否则有你好受的。”吴金城跛着脚,气急败坏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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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观在人群中瞎闯了半晌,确定摆月兑吴金城后停下来喘口气,触目所及依然是繁华街市,行人来往络绎不绝,看来她还在城中。
她大大方方地坐在路旁石阶上,抹了把汗,“被那个登徒子一闹,都没能仔细看看这繁华的长安城。”
她索性双手支着下巴,好奇地观看这富足城中形形色色的街景。
的确和苏州有天壤之别,纵然是苏州最热闹的城镇,也不及它的十分之一,更遑论碧安村是座乡下小村落——她简直就像是乡巴佬进城,眼珠子瞪得老大。
乍让她感到熟悉的,恐怕就只有那插得跟刺猬似的糖葫芦。观观惊喜地跳起来,想也不想地奔向小贩,冲力之大还差点将小贩撞倒。
“姑娘,你买……买糖葫芦……吗?”看起来更像“吃霸王饭”的土匪,他这小本经营的生意可禁不起呀!
臂观噗哧一笑,看着那小贩期期艾艾的惊恐状。“给我一串糖葫芦好吗?”
“一串是吧?”小贩飞快地拔下一串。“两文钱。”
“喏!”她掏钱付帐,看着鲜红晶莹、香甜甘脆的山檀果,迫不及待地张口欲咬,突然一阵快马奔驰的蹄声响起,观观飞快地跳向一旁,避开疾驰的马儿,却让糖葫芦失手掉落尘土中。
“喂!前面的冒失鬼给我停下来。”她一急,大声吼道。
疾驰而过的马上大汉闻言,猛然勒住马匹,掉头奔来,一脸不善之色。
小贩吓得脸色发青,好心地拉过观观,“这位姑娘,算了吧!别惹事。”
“黄毛丫头,你找死吗?”大汉凶神恶煞般地怒喝。
“你太丢脸了,竟然以大欺小。”观观全然不惧,其实是呆里呆气,不知死活。“你在闹市中这样纵马狂奔对吗?若是伤了人怎么办?竟然还敢凶别人,羞羞脸!”
路人都很佩服她的勇气,却也一致对她的愚行大摇其头。长安城中的能人异士不计其数,其中多得是大有来头的,这些人可是招惹不得,否则只怕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大胆!竟敢对本大爷出言不逊,看样子你是不想活了。”那大汉果然怒气大炽,背上大刀眼看就要手起刀落——
在众人惊喘屏息、观观骇得来不及闪避时,一颗小石子铿然击落大汉手中的刀。
众人大大地喘了一口气,而犹似从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的观观更是抚着心口吸气,纷纷本能地转头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