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因瞪大眼看着怀中的小人儿,“你没钱?”
张玮慈困难的点点头,缓慢的把自己从来到纽约下飞机后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出,他边听眉头皱得越紧,不时随着她的叙述摇头。
听完她的遭遇,他同情的下了个评语,“你真倒楣。”
“我从不否认。”她撇了撇嘴,“不过至少护照这几天总算补发下来了。”不过信用卡还在拖,这家银行的办事效率有够差。
她不知道,此时那家银行在台湾发生挤兑危机,短时间内,她可能很难动用她户头里的钱。
诺因关心的问:“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两人的对话就因房东的闯入而中断。房东是个古板的老太太,她看到两人间有如情人似的举止互动,顿时流露相当不赞同的表情。
看来这外表清秀正经的女孩,其实也不过是个爱与外国人搞在一块的随便女孩!
还有,这外国男人留了一把落腮胡,搞不好是个流浪汉,弄得不好说不定会对她的房子、财产动起歪脑筋……
老太太马上起了反感,在纽约住久了,深知明哲保身的重要。
她清了清喉咙,用一种带着口音的英文说道:“张小姐,既然你朋友来了,我想你也该搬出去了吧?”
她跟张玮慈说话向来用中文,现在却用英文,是刻意说给诺因听的。
“可是,我有付你房钱啊!”张玮慈挣扎的从诺因怀中离开,急急的道∶“不是说好可以让我住到月底吗?”
“你那一点点钱!”房东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一些钱,“扣掉这几天的份,我全部退给你。”
“我不是要钱啊!”她虚弱的靠着诺因,多天没有进食的她实在快没力气了,“这样你叫我住哪里?”这里环境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至少可以遮风挡雨。
房东决绝的摇头,一副别人死活与己无关的模样。
诺因把一切看在眼里,越听越不高兴,这么个鸟地方,又不是什么金窝银窝的,有什么好留恋?他再度无视张玮慈的抗议,把她打横抱起来。
“不住就不住,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到房东那副嘴脸,真叫人满肚子火。
“诺因?”张玮慈不知所措的看看他又看向房东。“你在说些什么?不住这里我能住哪里?”
“来住我家啊!”他豪气干云的道:“反正我家很大,还有空房间。”
不是这个问题啊!她悲惨的叹气,他们的思考逻辑好像是两个星球的人。“无功不受禄。”
“啊?”什么意思?“听不懂。”
“我、我……我,”解释起来太麻烦了,她只好简单的说:“总之,我跟你才认识不到一天,而且……”
“你怕我是大野狼?”虽然他绝对是。“放心,大野狼也不啃干柴的。我家楼上的公寓还空着,考虑一下吧!不然,你还有地方能去吗?”
张玮慈为之语塞,是啊!凭她身上的一点点钱,能住哪里?
现实环境不允许她推却这适时伸出的友善之手,她考虑着,这样住到一个男人家里好吗?
房东听了诺因的话,不屑的评论,“张小姐,我本以为你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女孩呢!想不到也是跟着外国人胡混的货。”
张玮慈扭头过去,为什么她先前没发觉这老太太的脸长得很像巫婆?一咬牙,她抓住诺因的衣服。
“我跟你走。”
诺因点点头,马上抱着她转头就走,离开阴暗湿冷的地下室。
一接触到阳光,张玮慈觉得有些刺眼,好几天都没离开那阴暗的小房间,猛一下看到外面的世界,还真有种隔世为人的感觉。
诺因动作轻柔地把她放置在自己车里的前座,并从后座拉了条毯子给她。看她一脸苍白,简直像是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先回我家去吧。”
他发动车子,在呼呼的引擎声中转头跟娇小女子说话的同时,却发现她眉头紧蹙,五官扭曲成奇怪的表情。
“怎么了?”
“我……”
太久没进食,也躺在那不舒适的硬木板上太久,现在张玮慈只觉得肚子饿又全身发痛。
“我……我好饿。”
话一说完,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用尽,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虽然没昏倒,不过从她那恍惚的表情来看,简直近似弥留。
诺因连忙踩下油门,车子飞驰而去。
布雷克突然很庆幸自己今天没有去医院,因为他是公寓住户中第一个有幸看到诺因抱着个用毛毯包着的小小女孩上楼的人。
“喂,诺因,她是谁?”
看他动作轻缓的像是抱着个什么宝贝,布雷克实在想逗他一逗,他伸出手指,想去戳戳那毛毯里的小人儿,却被室友的狼爪一掌拍开。
“别闹了,帮我去冰箱拿点牛女乃来。”
诺因把张玮慈放在沙发里,把多事的室友赶走后才蹲观察。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长睫毛紧紧阖着,在眼圈下方形成一道阴影。
为什么他对她会这么关心?是对弱小动物的同情吗?
好像也没这么简单,还是因为她倔强的神情?她可爱的表情?轻轻触动他心底某处的甜蜜微笑?
“没有牛女乃,”厨房里传来布雷克的高声叫唤,打断了他的沉思。“只有番茄跟番茄汁,还有你的啤酒。”
懊死的,他忘记前几天把牛女乃都拿给住在楼下的伊曼了!
诺因翻了翻白眼,对布雷克叫道:“好几天没吃东西的人适合吃什么?帮我弄一点出来。”
“只有法蓝昨天煮的中国饭。”布雷克一直对昨日的晚餐很有意见。“那种加了水,稀稀的饭。”
唔,那个味道还不错,而且出自于目前同住鲍寓里手艺最好的家伙,总比布雷克胡搞出来的东西好得多。
“就那个吧。”
不一会,就看到布雷克端着碗走出来,一边发表高见,“我一直觉得这种汤汤水水的东西不怎么好吃。”
“那是你的味觉跟一般人不一样。”
诺因接过碗,轻轻摇醒张玮慈,“哈啰,你先吃点东西吧。”
她从模模糊糊的有闻到一股食物的香味,睁开眼,还以为自己到了天堂,身边不再是墙壁剥落、灌满冷风的地下室,而是一间装潢十分简单大方的客厅,她则身处于温暖柔软的沙发当中。
还有一双温和的灰色眼眸关心的看着她。
“这里是……”
“我家。”
诺因一边说一边把碗端到她面前,试着喂她。她迟疑了一会,才张开嘴吞下。
“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好?”布雷克在一旁大发不平之鸣,“也没见过你以前对谁这么好过。”
“人家是病人,”诺因把碗递给张玮慈,满意的看着她缓慢咀嚼吞咽。“你别闹了。”
“大野狼转性,变成小红帽了。”布雷克调侃道。
诺因的回答是狠狠瞪他一眼。
张玮慈听到布雷克的话,抬起头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帅气黑发男子,揶揄的表情还挂在脸上。
“我不是小红帽。”她出声抗议,她一向最不喜欢别人看到她圆圆孩子气的脸蛋就把她当小孩。
“但是他是大──喔!”
野狼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诺因一拳打在肚子上,还真是痛啊!布雷克倒在波斯地毯上滚来滚去。
张玮慈被他夸张的举动逗笑,大胡子的朋友还真是有趣的人。
她边吃边打量周遭,落地玻璃窗外就是中央公园,室内摆设充满一种单身男子的极简品味,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是单身汉住的地方,其实也满……脏乱的。
除了她现在所处的沙发可以坐人,其余的椅子上都斜挂着衣服,有的还丢在地上,书报杂志杂乱的一堆堆四处放,电视跟音响上也放着奇怪的摆饰品,看得出来这间房子的主人生活过得非常……随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