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的奴才,是特地对她讲金大人的事来的!
她虽费尽唇舌打发那奴才走,可那奴才不走,硬是要见小姐传话,把禀贞吓得半死!
金大人的奴才,怎能在王府里见小姐呢?
就连禀贞这个小婢女,也明白这万使不得!
可那奴才硬是不肯走,她只得打商量,最后说好由她来对小姐说,之后取小姐的丝帕为证,让奴才交给金大人。
“阿弥陀佛,这金大人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边盖上箱笼,禀贞边念佛。
拿她禀贞的布帕肯定骗不了他,只好擅自取了小姐的丝帕,却不打算对小姐说出此事。
与来时一样匆忙,她赶着出府——
那奴才还候在府外墙边等着她哩!
她得赶紧去见那金府的奴才,为小姐把这事儿尽快理妥了才成!
怀着忐忑的心情,馥容拿着画来到兆臣的书房。
站在书房外犹豫,她还未伸手敲房门,忽见敬长走过来唤她:“少福晋!”
见到敬长,她愣了一会儿。
“今日你守在外头当差吗?”她呐呐问他。
敬长眸子略闪。“奴才正巧来书房见爷。”他撒谎。
实际上他一直暗中跟着馥容,只要馥容离开渚水居,他就要跟上。
“少福晋,您来这里想见爷吗?”敬长问。
犹豫一会儿,馥容才黯然点头。“对,可是我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他。”
“不会的,知道是少福晋您见爷,爷一定高兴!”敬和赶紧道:“要不您这就进去吧?”
“不需要通报吗?”她有些迟疑。
“不必,敬贤应当在里头伺候着,我给您开门,您只管进去,敬贤这小子见了您,自己就知道要出来了!”敬长已上前拉开。
他私心希望,善良的少福晋能得到主子的心。
馥容虽有些不安,可她实在想见兆臣,因此当敬长扣门时她已站在门阶上。
“敬长?”敬贤一开门,见是敬长,即没头没脑问:“你不是跟在少——”
敬长忙对他使个眼色,就怕这小子嘴快。
敬贤这才发现站在敬长身后的少福晋。“”咳咳,他咳了两声,眼角瞄敬长,嘴里问馥容:“少福晋,您这是……”
“少福晋来见爷,你小子还不快出来?愣在里头算什么事?”
“噢,是是。”敬贤向来听敬长的,于是赶紧让出来。
“少福晋,爷还在后堂歇息,今晨鸡鸣才睡下的,您快进去吧!”敬长道。
主子的作息,他向来模得比敬贤还清。
馥容点头,跟敬长道谢:“谢谢你。”
敬长挥挥手,让馥容快进去。
待馥容进屋,敬长便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她走进内堂,终于见到卧在软榻上的兆臣。
他合着眼,发辫松开,英俊的脸孔有丝疲惫,看起来睡得正沉。
馥容走到软榻边,蹲子,怔怔地凝望她夫君睡着时,平静俊美的脸……
“敬贤吗?”他忽然出声。
馥容吓了一跳,以为他已发现自己。
“给我倒怀茶来。”他又道。
她这时才看见,他双眼仍闭着。
原以为他睡得沉,没想他是这么警醒的人,她才刚靠近身边他已经觉醒。
她不作声,将手里的画暂且搁在榻边,悄悄站起回到前堂,一开门,见敬贤已端一杯新茶候在屋外。
敬长知道主子的习性,每日爷一早醒来开口就会问茶,因此刚才馥容一进屋,他便吩咐敬贤冲茶伺候。
馥容自敬贤手中取饼茶碗,轻声道谢,才转身走回后堂。
兆臣卧在榻上仍闭着眼,听见脚步声,知道人已回来,便将手抬起。
他接过,啜口茶,然后睁眼——
“你为何在这里?”他问。
也许因为刚醒过来,因此声调粗噜。
她跪在软榻边,凝着眸子迎视他的面无表情。
“我,我有话想对你说。”揣着心,她紧张地回答。
他注视她的小脸,眼底已不见那日的狂暴,只有冷淡。“我很忙,这几日都没空听你说话。”他坐起,准备下榻。
“我知道你忙,但是只要听我说几句话,”匆匆拿起画,她随他站起,“不,只要一句话就行,我,我是带着画来给你的。”仰望着他,她把心里已百折千转的话浓缩成一句,紧着心对他说。
“画?”他凝眸盯住她,眼色很沉。
“对,前日你想看的画,我带来了。”她赶紧把手上的画捧到他面前。
“不需要了。”他却冷淡地道。
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他转身便往前堂走。
他走得绝然,馥容愣了半晌,才回神追到前堂。“为什么?你不是想看画吗?我——”
“不必了!”他冷着脸,寒声说:“现在我已经没兴趣。”
她屏息,他的脸色让她揪紧的心更慌张。
“可前日你不是想看吗?我特地把画带来,就是为了让你看的。”她急切地说。
他忽然回身,把馥容吓了一跳,还险些撞上他的胸膛。
“特地把画送来,就为了让我看你给其他男子的模样?”他嘲弄。
“什么?”她睁大水眸疑惑地凝望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懂?”盯住她因为疑惑而闪动的眸子,他沉定的眼珠冷。“不必装模作样了,把画拿走,我不想看。”
他的声调很冷静,甚至因为太冷静,而显得无情。
馥容僵在书案前。
装模作样?他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是诚心的,诚心诚意,特地把画送来给你的。”以为他误会她送画来的心意,于是殷切地对他倾诉。
并且,还必须故意忽略他眸中的冷色,虽然那冷漠的寒光明明拧痛她的心。
“出去,我没空跟你多说。”他俊颜没有表情。
馥容没想到他会拒绝,前日他明明是那么想看这幅画,她不明白为什么,几夜之间,他的态度就转变了。
“那么,我把画留在这里,”她放弃了,落寞地说:“你想看的时候再看好了。”她认为他在跟自己赌气,但她发誓不再与他赌气,于是决心将画留在他的书案上,如果他想看,就能立刻看见。
“把画拿走。”他声调变得准确冷厉,眼色阴摄。
只消抬眸看一眼那双冰冷的锐眸,馥容的心就往下沉……
但是她没有听从他的话,咬着唇,她转身往书房外走——
“我叫你把画拿走!”他的脸色变了。
兆臣怒不可抑!
早在她全然不顾伤到自己,一心只想保护那幅画时,他想证实画中人的执着,已经被愤怒与嫉意取代!
倘若只是一只画眉鸟,何须冒着被炭盆灼伤的危险,又何须那么急切的将手伸进炭盆里抢画?可见那幅画在她心中的地位,可见那人在她心中的多珍贵!
馥容脚步僵住。
她的肩缩紧,心揪作一团,因为他的语调是如此严厉且不留情。
就在馥容愣住当下,兆臣忽然抓起那幅画,如抛废物般,无情地扔向墙边——
第7章
就在那幅画被砸向墙角,发出一声“碰”然巨响,画轴应声折断当下,馥容的心也就裂成了两半……
屋外小厮不敢进来探个究竟。
屋内的人也静默着,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喘气……
馥容瞪着那被摧断的画,小脸惨白,已完全失去血色。
此时画展开,摊在墙角,绢纸被画轴扯裂,画上的男人的脸被撕裂成了两半,身下那匹额间点墨的白色骏马,也拗折得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