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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胎(上) 第24页

作者:郑媛

“她病了!”

“是呀,『她病了』!”子扬撇起嘴。“啧啧啧,什么时候,安亲王府的三贝勒爷,开始对姑娘这么温柔贴心起来了?”

永琰没理他。“今早我交代你的事办妥了?”直接问话。

子扬抿嘴一笑。“贝勒爷的事哪敢拖延!这一整天,我已经亲自登门造访,探过巷底胡衕的『牡丹苑』。”

昨天夜里,永琰追的那名黑衣人,就是在牡丹苑的大门前跟丢的!

牡丹苑是京城里的高级窑子,非达官显贵还不得其门而入。

“那你发现异状了?”阿布坦插嘴问子扬。

“我是很想,只可惜,半点『异状』也没瞧见!”子扬叹口气。

“那你搅和这一天不就是瞎忙?”阿布坦皱眉。

“瞎忙也总比你没事儿转悠的强!”子扬顶回去。

两人又开始斗嘴。

打从这两人相识以来,好像一天不斗嘴就不痛快!

阿布坦被他三言两语挑拨起来,有点上火。“耶!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老爱找我斗口?!”

子扬岂能认输,想当然卯上。“我瞧你才没事,老爱找我抬杠子!”

阿布坦瞪大眼睛。“我说你--”

“好了!”虽然早已习惯,永琰知道如果他不阻止,这两个人可以自行取乐到天明。“既然瞧不出所以然,只好让新眉去探个究竟!”永琰下结论。

扔下话后他转身离开四合院。

“新眉?叫新眉能做什么?”阿布坦呆在原地搔头。

“不瞭?那就问爷去呀!”子扬挪揄他。

阿布坦懒得理他!他忙跟在永琰后头离开。

子扬笑得很贼,可这家伙向来贼眉贼心贼鼻子贼眼睛的,他心底想什么事,阿布坦可懒得去猜--

因为就算他愿意猜,大概也猜不透!

自从生病后,永琰每天来看她,为的就只是--灌药!

接连被灌了三天药,还被押着不许下床,这三天躺得禧珍腰酸背痛,苦不堪言,更让她打从心底认定,永琰肯定是记仇挟怨报复来着!

到了第四天,禧珍的身体已经无恙,永琰此时也被皇帝召见进宫,禧珍得以月兑离他的魔掌,简直不亦乐乎!

这日午后她高高兴兴地下床,跑到院子里舒展筋骨,却看见新眉急步穿过院子前的回廊。

禧珍原想喊住她,可此时新眉正好打开前院的大门,彷佛害怕被人瞧见似地,新眉回目顾盼,左右张望,然后才踏出门外,小心翼翼地虚掩大门。

“她怎么鬼鬼祟祟的,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禧珍喃喃自语:“不管了,我先跟上她再说--”

“格格!”春兰忽然从身后拍禧珍一下。

“哇!”把禧珍吓了一大跳!

“格格,贝勒爷不是叫您休息吗?您怎么下床了?”春兰问。

禧珍皱起粉眉。“我说春兰,妳的主子什么时候换成那个『贝勒爷』了?妳是他派来监视我的吗?”

“呀?”春兰瞪大眼睛,一脸胡涂。

“算了,”她懒得计较。“我现在追新眉要紧!”禧珍说着就跑出大门--

“格格!”春兰愣在原地,半晌后才回过神,她赶紧追出去。“您上哪儿去呀?格格--您等等我呀,格格!”

依循前两日的习惯,新眉总是在日落前来到牡丹苑,开始梳妆打扮,然后换上一袭华衣。

这牡丹苑是王公贵人、豪门公子大驾光临的销金窟,既来之则安之,她禀性聪明,短短两日已模清个中三昧,懂得了“入境随俗”的道理。

“媚儿,妳打扮好了吗?”鸨娘走进来,把一锭百两银子,大剌剌地按在茶几上头。

“媚儿”是新眉进牡丹苑里,自取的花名。

新眉瞧了那锭白花花银子一眼,欢天喜地的收下。

当初进门迎客前就说好的,她有急用,每接客一回,就要收现银。

照说,这不是妓院的常例,然而事总有例外!事不圆人圆,尤其对像“媚儿”这么美的女子来说,鸨娘是绝对不可能错手的。

鸨母见媚儿收下银子,便凑上前去,附在媚儿耳边轻声细语地提点道:“前头赵爷已经久等了!”

“知道了!”新眉笑着答。

她站起来,往镜子里瞧上最后一眼--

今晚,又该是她粉墨登场的时刻到了!

春兰追着主子一路绕着曲柳拐弯的胡衕,跑了老半天,终于在巷底术衙的大街口,看到禧珍站在一处人来人往的院子前发呆。

春兰睁眼一瞧清那旗招上头写的斗大三字“牡丹苑”,她赶紧把禧珍拉到一棵大树旁--

“格格,您到这儿来做什么!您知不知道那牡丹苑是个什么地方呀?”春兰压着声问。

牡丹苑是京城著名的窑子,连春兰都有耳闻!她一见禧珍站在牡丹苑前,那些过往的男人个个失魂似地瞪着她家格格的脸蛋瞧--吓得她魂不附体!

好险!要是她方才没追过来,难保不出个什么意外!

春兰这一问,倒提醒了禧珍。“对呀!春兰,那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那个是--”妓院两字才刚到春兰的口,又生生的给咽下去。“那个是……男人去的地方!”她改口。

“男人去的地方?”禧珍不以为然。“男人去的地方又怎么样?难道女人就去不得吗?”

“就是呀!女人就是去不得!”春兰神神秘秘地答。

春兰越是这么说,越是惹起禧珍的好奇。“谁说的?我瞧那门口又没贴标签,何况方才我明明看见新眉就大大方方走进去了--”

“新眉姑娘走进去了?!”春兰大惊小敝。“这可怪了!这新眉姑娘到底是干什么来的……”她嘀嘀咕咕。

禧珍不想听她啰嗦,索性自个儿走进去--

“喂,格格!”春兰顾不得主仆之分,赶紧将她家主子拉回来。“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上哪儿去?当然是进那个牡丹苑啦!”

“进牡丹苑?”春兰又大惊小敝起来。“我刚才明明说了,那里头您是不能进去的!”

“什么能不能的!”禧珍一听就有气。“春兰,这几天,妳难不成吃了永琰的口水?居然跟他一样,开始压迫起我来了!”

“压迫您?”春兰讪讪地道:“贝勒爷霸道些是有的,压迫您倒也不见得……”

“妳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老爱嘀嘀咕咕的?”禧珍皱眉头。

年纪大?春兰有苦难言。“总而言之,格格,那不是您能进去的地方!”为免惹祸上身,她干脆挑明了不许主子进去。

“春兰!”这回换禧珍大惊小敝。“妳真的吃到永琰的口水了?”

“我--”春兰忍不住翻白眼,有口难辩。

好险贝勒爷没听见这话,否则肯定气到变脸。

“不管能不能进去,反正我一定要进去!”禧珍打定主意。

“格格!”春兰焦急起来。

她了解禧珍的性子,知道主子一旦固执起来,自己肯定拦不住她。

瞧春兰那副焦急的模样,禧珍眼珠子一转,忽然想到--

“好吧,既然妳说咱们不能进去,那还是别进去好了!”

春兰呼了好大一口气。“这才是嘛--”

“咱们该换个法子进去。”

“呀?”春兰呆住。

“既然女人不能进去,那咱们只要换身男装就能进去啦!”

“呀?”春兰更呆了。

说来说去--她竟然还是要进去?!

“走吧!咱们这就赶紧上街买两套男装,换了好进那牡丹苑的大门去!”不仅如此,禧珍还欢天喜地问人家:“高兴吧,春兰?妳说,妳肯定没进去过吧?”然后径自转身,欢欢喜喜地准备买衣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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