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有一眼看穿我的本事。因此,我心底一直存着被他看透的恐惧,只能告诉自己,如果不能假戏真做,这四年光阴就完全白费了!
如他所说,我不倔强了,并且学会虚伪。
倔强只会把他推得更远,如果想得到他的注目,我必需学会演戏、学会演一个他想要的"女人"。
是的,我暗恋我的哥哥,从十岁在育幼院第一眼看到他以后,就已经无法自拔……
这很荒谬吗?不会的,因为从十岁开始我就在演戏,只是四年以前,我只会演一出蹩脚戏。
"想家,可以回台湾。"他低嗄地道。
"是你说的,忘了吗?"我抬起脸,可怜兮兮地望进他难懂的眼睛。"你不许我回台湾,还威胁我,如果中途回国,就表示我的决心不足。"
"我说过那样的话?"他低笑。
我感到一只灼热的大手贴到我的背心。"原来你比我还赖皮。"我轻轻说,悄悄把身体的重量倾注到他怀中。
"很晚了,去睡吧!"他道,放开我的手前,他唤来佣人把冷气调小。"明天早上十点我才出门,我们可以一起吃早餐。"
"好。"我笑着回答,表面看起采没有眷恋地放手,笑容是灿烂的。
在他开口前,我踮起脚尖抱住他的颈子,在他颊边印上一吻——
"晚安。"
在他回过神前,我及时放开他,然后转身上楼。
我没有回头,完全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那一瞬间的接触已足够温暖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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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八点钟我就下楼了。
"小姐,江先生要我告诉您,他有事不能陪您吃早餐了。"
我停在楼梯口,并没有感到特别失望。这是意料中的事,他对我的承诺永远不曾兑现。
"哥哥有交代提早出门的理由吗?他昨晚才告诉我,早上十点才会出门。"
"江先生没交代。不过,我听老黑说,江先生要老黑送他到徐小姐家。"
"徐小姐?"
这是谁?谁能让我的哥哥在早上八点前出门?
李管家掠过一抹失措的表情,但她随即回复正常。
"那是徐若兰小姐。"她解释。
但我想知道的并不是"徐若兰"这三个字。"她是公司的主管吗?"我故做不经意地问。
我想知道的,是这位"徐小姐"跟哥哥的关系。
李管家微微张开嘴,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告诉我——
"这个家有我不知道的事吗?"我笑着说,语气很天真。
我相信我的模样是无害的,因为李管家看起来松了一口气。
"我想……江先生大概来不及告诉您吧!"
"到底是什么事呀?"我微微侧着头,俏皮地问她:"是我不知道的秘密?"
李管家脸上有了笑容。"也不是秘密,反正过不久,全台湾的人都会知道——江先生即将订婚了。"
笑容僵在我的脸上。"订婚?他要订婚了?怎么没人来告诉我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听到自己平板、却伪装愉悦的难听声音。
"也许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吧!"李管家说,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真的……真的是一个好大的惊喜。"我喃喃地道。
知道这个消息,把我打倒了吗?
当然不。
经过四年,他收起玩心、不再游戏人间是可以预期的。
我只是没想到,这样的消息是从李管家口中听到的。他甚至不认为,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订婚的必要。
我没哭、更没有沮丧。
我一向了解他,他很冷漠,对我几乎就是无情。
只是,我为什么会迷恋他呀……
现在的我,最想做的事,居然是去见那名,即将成为他准未婚妻的女子。
如果他的喜好没有改变,我已经可以预期,那个女人的长相、气质和穿着打扮——除非状况月兑出了常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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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盛集团"的办公大楼,就矗立在信义计划区里,那几幢高的不像话的摩天大厦其中之一。
我知道,就算他一大早就去见"准未婚妻",也不可能整天不进公司。
一个人有某些习惯,是不可能轻易改变的。更何况,事业是我哥哥的第一生命。
"小姐?请问您找哪位?"
大楼柜台的接待小姐打量我两眼,语调虽然客气,但是显得敷衍。
"我找江先生。"我回答。
也许是我生女敕的外表让她怀疑,她继续打量我,完全没有通报的动作。
我放弃和她沟通的可能,直接跑到大厦外的公共电话亭,拨通老黑车上的行动电话。
我礼貌地请问他哥哥是否已经进公司,老黑客气地回答我:"小姐,我正在天母,等江先生上车。"
我明白他的意思,道了谢后,我轻轻挂断电话。
选了一处隐僻、却能看到大厦车库门口、来往车辆的角落,我安静地坐在角落的花台边,开始漫无止境的等候。
时间是漫长的,太阳渐渐移到我的头顶上、然后往西边坠落,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我看到老黑的车子,从车道另一头慢慢开过来。
车内的视野,被车窗上黑金色的车窗纸挡住,我当然看不见车子里的人,但是我知道他回公司了。
从花台上站起来,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已经坐到麻痹。
我走到公共电话亭,却没有拨通老黑车上的行动电话,要求哥哥命令职员让我上楼,而是拨了另一通电话,给另一个人。
然后,我拦了一部计程车,要求它载我到附近的超市。
我想,我得吃一点东西。
如果能让哥哥丢下公司,陪着这位"准未婚妻"浪费一个早上的光阴,那么,他是认真的。
既然这样,我也该认真,认认真真演这场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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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胃溃疡发作了。
当天晚上我抱着肚子、痛得扑到地上打滚。
老黑的车子一直到凌晨没回来,大半夜的,李管家只能叫救护车,紧急送我到附近医院的急诊室。
我的哥哥,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现在医院的病房里。
"医生说是慢性胃溃疡。"他一进来就眯起眼看我,沉思的说。
我在他脸上发现一丝研究的神情。
"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胃病。"他道。
"大概是赶报告、急出来的病。"
我模棱两可、有气无力地回答,这两句话半真半假。
胃病是"养"出来。如果对自己太好,我就没办法改变外貌。
变得虚弱,只是其中一项代价。我知道这个代价很大,但这也是一项武器——
必要的时候,只要一点辣椒就能让我的胃溃疡发作。
但其实,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拿我的胃溃疡当武器,好让我的哥哥,一早就赶回我身边。
我已经让李太太给你办转院,下午就会转到'正兴医院,。"他突然岔开话题。
"是江哥哥的医院吗?"我知道,那是美国江氏在台湾的产业。
他点了下头,伸手探进衬衫口袋。
"这里是医院,不能抽烟。"我柔声提醒他。
他咧开嘴,从口袋掏出一包口香糖。"我已经一年不抽烟了。"
这又是让我吃惊的消息。不抽烟,是因为不必再掩饰身上不同女人的气味?
那么,早在一年前他已经开始跟"她"交往了?
"明天会有人来看你。"他突然宣布。
我知道"那个人"会是谁。这也是我生这场冤枉病的主因。
到底,我是江浩南的妹妹,如果我生病住院了,"她"仍然不出现,那么,不是我的哥哥不够认真,就是"她"不会做人。
"谁会来看我?江哥哥吗?"我故意问他。
"阿介人不在台湾。"他盯着我苍白的脸,漫不经心地咀嚼看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