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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小妾 第6页

作者:郑媛

她站起来,准备送客。

鸨嬷嬷两只眼睛一瞪,气得绷紧了嘴巴。她哪里不知道孅孅是故意搪塞!她怕自个儿再同她提起梳弄的事,所以急着赶她走!

实话说,孅孅是替她挣了不少钱,可孅孅已经十七了!十三岁就梳弄的粉头(注二)比比皆是,可留到了十七岁还没梳弄,就成了天大的笑话,简直就是坏了妓院的门面。

鸨嬷嬷虽然急着替她梳弄,可要不是心底疼孅孅,也不会替她千挑万选。偏偏这ㄚ头不识好歹,就不能体会她的苦心!

“嬷嬷,我页的好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孅孅哀求,两只眼睛水汪汪的,教人看了不忍心苛求她。

“妳、妳这丫头!”鸨母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孅孅仰起小睑望着鸭嬷嬷,她粉女敕的小脸上有着倦容,加上昨晚熬了一夜,脸色的确憔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儿,让鸨嬷嬷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发作不出来。

“罢了、罢了!我真是欠了妳了!妳要『休息』我今天就让妳『休息』!从明儿个起,看妳还有什么借口搪塞!”鸨母撂下了话,气得甩门出去。

孅孅揪着怦怦跳的胸口,脸色苍白地看着鸨嬷嬷甩门出去。

她担心的事越来越近了,只怕下一次鸨嬷嬷不管任何借口,会强押着她梳弄,到时她该怎么办?

颓然坐在床沿,孅孅怔怔地望着绣着牡丹图的床面,心底也没了主意………★★★

鸨母自从走出孅孅的房间以后,脸色难看到极点。她气呼呼地坐在大厅上,天香院里的姑娘们瞧见了,每个人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沾惹了晦气,没一个人敢走进大厅去!

突然院里的小厮奔过来,他不知鸨嬷嬷正在气头上,还一路跑、一路叫──“鸨嬷嬷、鸨嬷嬷——”

“要死了!鸡猫子鬼叫的,没瞧见老娘我心情不好?!”鸨母劈头就训了小厮一顿。

“不是啊……”小厮一进大厅劈头劈睑就被鸨嬷嬷一骂,吓得他缩起脖子,畏畏缩缩、结结巴巴地道:“是、是西门府的人押着春碧,现下、现下人就等在外头啊………”

鸨母眉头一皱,也没听清楚小厮说的,又是一顿好骂:“我管你什么西门东门的,老娘我现在心情不好,没瞧见——”

鸨母骂得正顺口,突然闭了嘴,怔怔地瞪着小厮。

“嬷、嬷嬷?”小厮见鸨嬷嬷的神色不对,以为自个儿又说错了什么,他心惊胆战地问了一声。

谁知道鸨母瞪大了眼睛,突然跳下椅子抓住小厮的手──“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再说一遍!”她急吼吼地质问。

小厮又被吓了一回,他眨巴着眼,愣愣地重复一遍:“我说、我说西门府的人押着春碧,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了,这会儿怕就要撞进来了——”

“该死的笨东西!”鸨母气得捶了下小厮的头,如临大祸般地尖叫。“西门府、你竟然让西门府来的人在外头等着!”

“因为我刚才找不到您………”

“废话!人在哪儿?快点带我去见人!”鸨母快疯了!

西门府的人竟然会找上天香楼?天哪!这可是她天香楼天大的荣幸!

“人在前院里………”

没等小厮说完话,鸨母已经卷起裙摆,冲到前院。

★★★

鸨母才刚奔到前院,就看见春碧让人押着,垂头丧气地盯着地面看。

一见到鸨嬷嬷奔过来,春碧的眼泪就掉下来——“嬷嬷,他们发现孅孅她─-”

“唉约!我说真是稀客啊!”鸨嬷嬷打断春碧没说完的话,笑吟吟地迎上前去,堵住春碧的嘴。

“听说是西门府来的贵客,鸨嬷嬷我可一点儿都不敢怠慢,立刻就赶出来了!”鸨母咧开红红的嘴,嗲声嗲气地陪笑。

“这丫头说她是天香院的人,是吗?”元福总管是何等角色,一句话也不同鸨母啰嗦,冷着脸劈头就问。

鸨母最拿手的假笑顿时僵在睑上。“这………春碧确实是咱们院里的丫头没错,爷儿这么问是?”

“我在杭州的隆昌号看到这ㄚ头拿出这幅绣画,跟掌柜的换钱。”元福总管从怀中出示一幅画面小巧的刻丝秋菊。

鸨母一看到那幅绣画差点儿没晕倒——她瞪向春碧,春碧早就低下了头,不敢看鸨嬷嬷。

鸨母捏紧了丝巾,顿时也不知道在心底下了多少恶毒的诅咒——孅孅这死丫头!竟敢瞒着她偷偷绣了其它绣画,还要春碧把绣画拿到隆昌号去卖钱!

隆三爷这个诈死的老面皮!颜如意的伪绣他还嫌吃不饱,竟敢瞒着她偷偷接下孅孅私下托他买卖的绣画!

“西门爷儿要这刺绣的女子过府,把刺这绣画的女子叫出来,今日即刻送进西门府!”元福冷着声,以不容鸨母说不的口气喝令。

看到鸨母脸上一青一白地变色,他就知道十之八九,这绣画的主人就在天香院里!

鸨母一句话也搭不上腔,她知道西门府第在朝、在道上的势力,打死她也不敢得罪………鸨母的眉头皱得不能再皱,可突然之间她却舒开了眉头——呵,可巧了,肯定是老天爷看见她烦恼,找了救星来帮她!

“好好好,没问题,西门爷儿要人是不?现下我立刻就遣人送孅孅进西门府,等ㄚ头没了用处再教她自个儿回来!”鸨母呵呵笑道,只差没笑咧了嘴。

鸨母之所以会这么合作的原因,是她心生一计──鸨母想到孅孅刚到天香院的时候,当时她的年纪还小,鸨母又哄又骗地让孅孅签下的那纸卖身契!

这样也好……孅孅那死ㄚ头死也不肯梳弄,她又怕得罪了孅孅这座堆满了银子的金旷山,火气压在心里头不敢发作,现下西门府突然来要人……传说中,西门煚的风流和放浪,是八府公子里最嚣狂的!还有一个吓人的说法,都说西门府里凡是姿色上等的,没一个能逃得过染指。

炳哈,当真是老天要帮她,孅孅那ㄚ头的姿色是不用计较的,别说男人看了只会流口水垂涎,连女人瞧见了都要嫉妒!

这回要是把她弄进西门府,即使是孅孅那死ㄚ头再难缠,遇到个硬上的强梁,她的身子再清白也要被捉弄一番!

一想到这儿,鸨母笑得花枝乱颤,恨不得立时把孅孅哄进西门府去——反正孅孅的卖身契押在她手中,她压根儿不怕人会要不回来!

(注一)“梳弄”意指妓女的初夜。

(注二):泛指妓女。

第三章

比起绣坊的清雅和天香楼的富丽,西门别业的气派,是孅孅从来没见识过的奢华景况。

嬷嬷说,西门府的势力得罪不起。

他们逮到了春碧,从春碧身上搜出了一幅绣画,署名“芝兰”,再从春碧口中拷问出绣画的源头,嬷嬷只得供出天香院里唯一懂得绣事的孅孅……孅孅一直想不通,娘娘是从来不会吃亏的人,为什么会任由西门府私下拷问春碧?

直到她来到了西门府在杭州的别业,见识了何谓雕梁画栋、重楼高阁,她才明白,这世上什么叫有钱有势、什么叫仗势欺人。

她相信了嬷嬷说的那句话:西门府的势力是得罪不起的。

但她想,反正她来到西门府只是刺一幅绣画,也不会得罪什么人,日子同在天香院的东厢房一样单纯。

“姑娘,这儿是妳的闺房了。”

领着孅孅到睡房的李婶婶目光暧昧地打量了孅孅两眼,心底啧啧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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