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对不住、对不住……”管玄歌眼里已蓄满了泪水,面对她的指控,她满心愧疚无可辩驳,只能一再地重复“对不住”三个字。
“妳是对不住我!”管晴欢像看着仇人似地看着她。“妳知道吗?从小,我就得照顾妳,为了妳还动辄被阿爹打骂。在他眼里,好像只有妳才是他女儿,而我却像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丫鬟!但这都不打紧,因为我有稷郎,他是这世上唯一待我好、疼惜我的人。嫁给他以后,我觉得好快乐好幸福,虽然有时仍会为了他对妳太过关怀而不悦,但我还是很爱他的!”
避玄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断地垂泪。
“好不容易,妳不再是我和他的责任了,”管晴欢接着又道。“可是没想到……他竟为了救妳而死!我好恨呀,妳根本就是个煞星,要不是妳,稷郎不会死,我恨不得妳从来不曾存在过!”
“姊姊,我……”被逼得跌坐在炕床边,她哽咽不已,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过,当我知道了一个秘密之后,我又觉得妳很可怜。”话锋一转,管晴欢突然露出一抹诡谲阴冷的笑。“一直以来,我以为阿爹偏疼妳,如今才知道妳也不过是他手上的一个筹码。他疼妳,宠妳,只因为稷爷爷说妳是他的福星。老实告诉妳,妳一出生娘便因失血过多而亡,随后族城被毁,阿爹以为妳是灾星,想把妳丢了,要不是稷爷爷于心不忍,谎称妳是福星,现在妳哪有可能还活着!”
听了她的话,管玄歌心口猛然抽痛了下,脸色苍白似雪。
避晴欢满意地看着她愕然的神色,继续说道:“稷爷爷死了以后,这个秘密只有稷郎知道,连阿爹也被蒙在鼓里呢!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是灾星也好、福星也罢,妳在阿爹心目中的地位说穿了就只是可供利用的筹码。妳瞧,方才他不是轻易地就将妳卖给了狼王。”恶意的言语继续向管玄歌袭击而去。“对阿爹而言,妳远远比不上宝藏来得重要,他很乐意拿妳去换宝藏呢!”
“别再说了!”终于,她忍不住低喊了声,抗拒地举起双手摀住耳朵。
“很伤人的事实,对吧?”见她这模样,管晴欢快意地勾唇一笑。突地,冷笑的容颜倏然一沉,眸底重又迸出骇人的恨意。“不过比起我,妳这一点痛算什么!稷郎他到临终前都还惦着妳、为妳担忧……他以为告诉我那个秘密便能减轻我对妳的恨意;哼!他这么做只有使我更加恨妳!”
说着,她倏地一把拉起管玄歌的手,自她的手指上粗鲁地拔下稷匡送予的传家玉戒,再恨恨道:“妳没资格拥有这只玉戒,它和稷郎都是属于我的!”
紧跟着,一把将她推开床边。“别碰这张床!妳自己找地方睡吧,我没有必要再侍候妳。”说罢,看也没看她一眼,径自上床睡下。
脚步踉跄了下,管玄歌却似无所觉,像失了心魂似地靠着墙边坐在地上。
她届起膝,两手合抱着自己,泪已不再流,可心痛的感觉却愈来愈剧烈。
一直以来,她始终不愿承认姊姊讨厌她,可如今亲耳听她说出口……她对她的恨意是如此强烈,让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管晴欢方才说的话语,她继而想起自己父亲和大哥,今晚的他们让她觉得好陌生……不由得想起苍衣曾说过的话,他早就看清楚了一切,而她却一直逃避、不愿相信。
再想起稷匡,她的姊夫,这个村子里唯一真心关心她的人……已经死了,她不由得感到更加伤心难过。
突然,她觉得好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回来的!那么她就不必面对伤人的事实,犹能怀抱着对亲人美好的记忆,可如今……
凄清的感觉盈满胸臆,她不禁将自己抱得更紧了。这一刻,望着窗棂外透洒进来的淡淡月光,心头不觉浮上苍衣那粗犷孤冷却又温柔的脸庞。
她……好想他呀。
一早,管崇渊和鄢闾、管祁修等四人已候在前厅里,两方的部属也站在一旁,准备跟随同行。
待管晴欢与管玄歌出现后,数双眼睛齐望向被玄冥火困了一夜的苍衣。
“狼王请带路吧。”管崇渊率先开口道。
苍衣微蹙着眉看着脸色微带苍白的管玄歌好半晌,才转身走出屋外。
一路上,除了众人的脚步声,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静谧中隐隐透着一丝诡谲的气氛。
进入银川北地后,约莫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苍衣在一处山壁前停了下来。
“咦!这不就是上次国师带领我们找到的地方吗?”管祁修仔细张望了下。
“嗯,果真是这里没错。”大鄢国国师徐徐点头。
“那就请狼王施念咒诀开启宝藏吧。”管崇渊随即将目光转向苍衣。
“开启宝藏后,管爷可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苍衣冷冷地回道。
说罢,他转身面对山壁,神情无比认真,而后双手迅速于胸前结成法印,眼眸微合,双唇也于此时喃喃低吟着咒语。
半晌后,一道蓝光自他结成的法印中透出,直射山壁,而后在众人瞠目中,原本平整的山壁赫然出现一处洞口。
原来宝藏就藏在山洞里,只不过洞口被施法封印,才让人无法得见。
开启完毕后,苍衣缓缓睁开眼,转身面向管崇渊。“宝藏已开启,管爷是否也该实现承诺了?”
“急什么!”管祁修立即回应道。“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机关、暗器什么的,你先带我们进去瞧瞧再说吧。”别看他粗人一个,有时也挺精明的。
苍衣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便走进山洞里。
“晴欢,妳和玄歌在外面等着。”管崇渊交代了句,眼神与管祁修、鄢闾及国师三人短暂交会了下,这才一起进入山洞里。
片刻后,四人又随着苍衣步出洞外。管祁修还有些回不了神。方才洞里所见几乎闪花了他的眼,那堆成一座小山似的上古三朝宝物,莫说这一辈子用之不尽,就算十辈子也足足有余。
“管爷,宝藏你已亲眼见到--”苍衣方才启口,就见管崇渊与鄢闾的部属两人一组,各持红线的两端团团包围住他,交错的红线将他围困在中央动弹不得。
眼见这突发状况,管玄歌心神一震,立即奔上前去,一旁的管晴欢拦也不拦地,冷眼旁观着,
苍衣眼色一沉,冷声道:“管爷想出尔反尔?”
“哼!”管崇渊挑眉嗤哼了声。“和你这狼妖还讲什么信用!我怎么可能把玄歌交给你。有了国师的伏魔绳,我不信这次不能除掉你!”
“阿爹,不要!”闻言,管玄歌急忙出声喊道。“我求你别伤害他!”泪水已在眼眶里打转,却又苦于无法闯进阵眼中。
孰料,苍衣竟无所畏惧地逸出一声冷笑。“区区伏魔绳就想困住我么?”说着,瞳底妖芒陡现,周身开始散发蓝光。
见状,管崇渊眼一瞇,随即喝道:“修儿,还不快射箭!”
避祁修立即拉弓引箭,瞄准苍衣心口部位。然而,箭矢还来不及射出,一团白色的物体不知从何处跃出,迅速将他扑倒。
避祁修被压倒在地,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一瞬,颈间即传来“喀喇”一响,跟着鲜血喷射而出,登时毙命,魂归地府。
突生的变故让众人看呆了眼。原来,扑倒管祁修的是一头浑身雪白的大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