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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泰迪熊玩偶 第17页

作者:白玉虹

在我的观念里,这只泰迪熊本来就是季恩扬的,谁都不该以此牟利。而吴明桦心里打什么主意,我很清楚,他无非是想从季恩扬那里又赚一笔钱。

我这么说,一定有人觉得很讶异,感觉我好像有意思想将它归还给季恩扬。

这也难怪。毕竟,我原本是想藉此作个小小的报复,整整他好为自己出一口气。但这几天,我的想法有些动摇了。虽说他真的很令人生气,可我若真的这么做,也显得自己太过孩子气了。

话说回来,我要用什么方法把泰迪熊归还给季恩扬呢?

吴明桦那个管道我是不会考虑的,可如果由我亲自交给他,不就等于告诉他我什么都知道了吗?这更糟糕。从他那天的反应看来,我想,他是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就连何慕怀、他的经纪人MARK不知道呢。

这么一想,事情实在有些棘手。随即,我为自己如此烦恼感到非常讶异和懊恼。我干嘛为了那家伙的事在这边伤脑筋啊?!他那个人又不曾给过我好脸色看,对我的态度更不曾有过一点师长般的亲切温和;说穿了,我和他之间就只是纯粹金钱与劳力的交易买卖,我没必要多事当个好人。况且,他也不见得会感激我。

正当我兀自陷溺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下课钟响了,我像被惊醒似地怔了下,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看著同学们陆陆续续走出教室,我这才动手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杜芳乐,你等一下。”

罢背上包包站起身,何慕怀的声音从讲台前方传了过来。

我顿住脚步,有些心虚、愧疚地抬眼看去。方才的钢琴音乐研究课是他的课,而我的表现只能用“遭透了”三个字来形容,因为整堂课我几乎都在神游物外,想著季恩扬的事。

“我看你今天上课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什么事吗?”何慕怀走到我面前,看著我说。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上课中想别的事情。”我也老实认错,脸上挂著一抹歉笑。

他挑了挑眉。“你不会以为自首就无罪了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我干干地笑了笑,一边在心里祈祷他可别罚我写报告;虽说关系不同,他有时对我还挺严格的。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何慕怀故意板起脸说:“我罚你顺道帮我把这些书拿去还给季教授,等会我还有别的事,没办法亲自交还给他。”

“没问题!”我笑咪咪地接过书,这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惩罚。

“一起走吧。”他微笑地接著说:“我还有时间请你喝一杯热咖啡。”

第六章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上课心不在焉的?”

坐在校外的一家小咖啡馆里,何慕怀轻啜了一口热咖啡,而后抬起眼看著我问道。

我一手撑著颊,一手拿著小汤匙漫不经心地搅弄著咖啡,心里犹豫著要不要把自己烦恼的事情说出来。

“何大哥,季恩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片刻后,我的嘴巴像是自有意识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怎么这么问?”他微挑起一道眉。“都快两个月了,你跟他还是处得不好吗?”

我耸耸肩。“就老样子喽,无所谓好不好。只是……”迟疑了下,我挥了挥手接著说:“唉,算了,其实也没什么,他那人冷漠又难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多少已经习惯了。”

何慕怀看著我,没说什么,神情却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哪句话?”我困惑地问。

他微微一笑。“有些人个性看似冷淡疏漠,其实内心并非如外在所表现的那样,恩扬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耐心与真诚的热情,你永远也看不到他隐藏的另一面。”

“另一面?”我的好奇心整个被挑起来了,尤其他说话的表情,仿佛在回味著什么似,我直觉地认为他与季恩扬之间必然发生过一些事情。

“何大哥,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我直接问道。“我一直很疑惑,你是怎么跟他成为好朋友的。老实说,他那个人真的很不好亲近。”

何慕怀推了一下眼镜,咧开嘴笑道:“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他确实很不好亲近。从小到大,我的个性总能轻易地就和人打成一片,即便在异国求学也是一样。可偏偏有人不买我的帐。”

“那个人就是季恩扬?”我立即接口道。

他微笑点头。“他那人虽然不易亲近又不好相处,但自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这样一个出色的人,我怎能放过与之结交的机会?”

“可是……你不也说了,他根本不买你的帐。”

“你以为我会这样就放弃了?”何慕怀挑高一道眉,还对我俏皮地眨了下眼。“哈,我可是那种愈不容易的事就愈要去挑战的人。”

“那你挑战成功了吗?”我等不及地问,随即发现自己问错了话。如果没成功,他又怎么会和季恩扬成为好朋友?于是马上改口说:

“何大哥,你是怎么挑战成功的?”

“要诀在一个“缠”字。”

““缠”字?又不是追女朋友,行得通吗?”我不解地问。

“不到最后关头怎知道行不通。”何慕怀缓缓露出神秘的笑脸。

“什么意思?”

他没立即回答,只是又轻啜了一口咖啡,然后才好整以暇地开口:““患难见真情”这句话你听过吧?”

我点点头,认真地看著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老实说,本来我也以为我和他之间的友情大概就是我一头热这样的相处模式了,可没想到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改变对他的看法。”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微微黯淡了些许,眼底也浮上一层淡翳。我直觉地感应到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必定与他受伤的手有关。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右手在巴黎留学时,曾经受了严重伤害的事吧?”他果然提起了这件事。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他。

“那次的意外事故带给我很大的打击。”他继续说道:“我从此无法再像以前那样灵活地弹琴。这对于一个学琴的人来说,等于宣布了他的音乐生涯就此结束……我由一开始不愿意接受事实,到最后变得颓废丧志;而身边的朋友也在初期的安慰探望后,渐渐地不再那么热络,我好像被人遗忘了似。”

我沉默著,不知该说什么好。却忍不住想,如果有一天,我的手也没办法再弹琴了,该怎么办?那种感觉一定很令人无助、难过。

“正当我打算放弃自己、决定中断巴黎音乐院的学业返回台湾时,恩扬他才来看我。”提到季恩扬,何慕怀黯淡的神情又舒展了开来,重现爽朗的笑颜。

“当时,一看到他-我很生气,气他这么久才来看我。加上心情郁闷烦躁,我狠狠地向他发了一顿脾气,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口了。那时候的我对他可以说是充满了嫉妒,而他竟然就站在那儿任我咒骂发泄,脸上一点动怒的表情也没有。”

我闻言瞠眼一愣,很难想像季恩扬会那么好脾性地任人发脾气辱骂。

“等我终于发泄完毕后,他才一脸平淡地说出要我留下来的话,还告诉我可以转攻音乐与乐曲创作理论。”何慕怀带著笑意继续往下说,眸色是温暖的,仿佛在回味一段美好的过往。“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在来看我之前,就帮我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包括转系以及另找乐曲创作理论的指导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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