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忘了东西了。”
羽容低头打量自己全身上下的行头,没少什么东西啊!
“过来。”屠军朝她勾勾手指头,拉下她呆愣的脸,印上一吻,“你忘了‘再见吻’,还有这个。”他把一小叠纸塞到她手中。
“什么东西?”羽容拿着那小叠纸,有点不明所以。
“我的会计师早上传真过来的帐单。”屠军笑容可鞠的说完后对她摆了摆手,“改天见。”随即扬长而去。
帐单?羽容皱着眉,摊开那叠纸,上头密密麻麻写着一堆细碎的费用,她根本有看没有懂。她直接跳过那些借贷平衡的会计项目,翻到最后一页,看着总金额……
“什么!”她狠狠倒抽一口气。四百五十万!这还是打完九折后的金额。她昨晚应该找机会把他掐死的。她去哪里生那么多钱来还他啊?
她的银行户头里大概有五、六十万,再加上扑满里的两万块……爸妈那里是借不到的了,说不定他们还会叫她干脆去当屠军的模特儿算了。当然,更不可以让小莎知道。
羽容慢慢转过身,心里还在盘算着手头上的钱还差多少,冷不防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她惊叫一声,被突然出现的古莎莎吓了一跳。不过两天,她就被吓了三次,再多几次,她就得去心脏科挂急诊了。
“刚才那个是屠军呢……”古莎莎脸上浮现暧昧的笑容,乍有之下有点阴森诡异,怪吓人的。“你怎么和昨天穿一样的衣服?”
“小莎,早啊!”羽容把帐单塞进大衣口袋,无意让古莎莎知道这件事。以小莎的个性,是绝对不可能置身事外,可是她不想拖小莎下水,毕竟小莎只是一片好心想让她亲眼见到海报俊男,根本没想到她竟然会被选上。而且其实只要她点头说好,也不用赔这笔钱,所以严格说起来,这件事与小莎无关。
“羽容,别想逃避话题。”
“逃避什么话题?”羽容将双手插进口袋,举步走进校内。
迸莎莎连忙跟上,不轻易放过她,“你今天和昨天穿一样的衣服。”
“我懒得换。”
“屠军载你来上学。”
“路上遇到的。”
“他亲你。”
“我不小心滑倒,刚好撞到他的嘴巴。”
这也太扯了吧!迸莎莎又好气又好笑,这个羽容吹牛也不打草稿,当她是呆子那么好骗啊。
“你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古莎莎横她一眼。
羽容耸肩,“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没一句是真的,教她怎么相信?古莎莎有时候真受不了羽容的悠哉,好像她回答了就算,相不相信是别人的事,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说啦!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他怎么会一大早专程送你来学校?他又为什么会亲你?”她撒娇的拉拉羽容的衣袖,硬是赖着要她回答。相信凭她的黏功,羽容迟早会投降的。
羽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宁愿不认识。不晓得。不知道。”
“宁愿不认识?”古莎莎被她的答案吓了一跳,“他对你做了什么?”
羽容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喔。”古莎莎松丁一口气,跟上她的脚步,“那是哪种?”
“我也不清楚。”羽容心里好乱,连初吻被他夺走也不介意。“为什么他是服装设计师呢?”她不自觉地喃喃道。
“你说什么?”古莎莎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在自言自语。”羽容漫应着。她为何那么介意他是服装设计师?怕会步上她父母的婚姻模式吗?傻子,她又没爱上他,担心个什么劲!可是……
羽容轻抚过仿佛仍留有屠军余温的双唇。她真的没爱上他吗?
☆☆☆
“军,你真的决定要她?”
“她?”屠军停下画笔,微扬起头望向符天沼,似乎不明白他指的是谁。
符天沼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那个在选拔会上昏倒的女孩子。”
“哦,你是说她呀!”屠军低下头,画笔快速地勾勒出明年夏装的设计图,显然不是很在意这个话题,“你不是说我一定得做个决定,她就是我的决定了。”
“我还没把你的决定向新闻界公布,你随时可以改变决定。”符天沼话中有话。
时装界的中国风流行太久了,该换个新口味了。屠军思忖着,笔下速度不变,一边开口道:“晚点再公布也好,她还没同意。”
“你跟她说过了?”
“她昨晚在我那里过夜。”说着,屠军补上最后两笔,将完成的草图放进身旁的档案柜里,开始着手画另一张设计图。
苻天沼有些诧异,“这么快?”那女孩看起来不像是那么随便的人。
“我还没‘上’她。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屠军放下画笔,毫不修饰的说着,粗鲁的言词和脸上稚气的笑容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怎么一回事?”
“天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屠军舒服的将双手枕在脑后,修长的双腿跷上桌面,“我在路上捡到她,看地快被冻死了,所以好心救她回去。”
“就这样?”苻天沼实在不相信他的说法。坐过屠军开的车的人都知道,在那种速度下,很难注意到路旁有什么人在,更何况是在晚上,能看到红绿灯就已经是奇迹了,由此可知,屠军和那女孩的“偶遇”绝对不是巧合。
“当然不只是这样,我还买了一堆皮鞭、蜡烛和铁炼来凌虐她。”屠军开玩笑地说,灵动的眼神看来十分孩子气,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眼中更深层的冰冷。
“军,别把她卷入你的复制游戏中,她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别把她卷入我们肮脏、丑陋的世界?”屠军张狂的大笑,然而笑意未曾到达他眼底。“老天!天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悲天悯人了?她自己都不担心了,你替她操什么心?你实在越来越不像以前的你了,我记得你以前不会这么啰哩叭唆的。”
“你以前也不会这么──”
“冷血、没人性?”屠军笑着截断他的话,随即脸色一凛,“人都是会变的。当年那个连医药费都付不出来的穷小子已经不见了,现在的我有钱有权,少了点人性算什么?人没有完美的。”
“你变得太多了。”苻天沼站起身,走向门口,“权力让人腐化,就算你拥有一切又如何?就算你一句话就能主宰一个人的命运又如何?你变得太多了,我想即使芙蓉还活着也认不出现在的你。我回香港了,婚纱秀那天我再过来。”
一提到芙蓉,屠军的脸色愀然大变,急急想防卫疼痛不已的心。他愤怒地将咖啡杯掷向掩上的门板,昂贵的骨瓷咖啡杯应声碎裂,却舒缓不了他心中的苦痛与失去她的空虚。
“该死!”他狂叫,当年的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无情地将他淹没。
在他混乱的意识里,他不再是一挥手就能震撼整个时装界的“神”,而是十年前那个因为凑不出医药费,只能无力看着心爱的女孩死在木板床上的穷小子;他什么权力也没有,甚至连养活自己都不容易,唯一的快乐就是亲手替心爱的女孩画出一套套美丽的衣服,并承诺有一天会让她穿上最美丽的婚纱。然而一切承诺全抵不过那一场寒流,女孩死于持续不退的高烧中,就在那张木板床上,就在他怀里。
什么狗屁权力也唤不回他的芙蓉!
屠军猛然推开桌子,纸张与画笔在桌子倒下地面时散了一地,造成的轰然巨响引来助理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