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眼前一片雾气。
连箫想告诉他,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她其实喜欢他,她想嫁他……但,眼泪不争气地滑了下来,感动的情怀夹杂着酸楚的心境让她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难得地露出女子的柔弱,连笙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无语问苍天,“哎——真不知我是哪辈子欠了你的……”
泪意之中听到连笙的话,连箫顿住了泪。他的语气很不满嘛——这样的认知让连箫心里不是滋味,继而浓重的酸味飘散在空气中——怎么,他是嫌她麻烦了,所以他后悔了吗?
撇了撇嘴,看着连笙无奈的表情,连箫有些气恼,心中名为“恶劣”的因子又跑出来待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那……她暂时就保留着这件事情,先不告诉他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事实,让他误会下去好了……
脸上依然挂着未干的泪,然而,连箫的唇角漾起了微笑——极美,却充满了邪气。
而此时,连笙正簇紧眉头,微微愠怒地闭着眼。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连箫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们回去。马上回去。”
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肯定,连笙张开眼,凝视着连箫的眼眸中尽是认真的神色。
“凭什么?”唇角绽开温文的微笑,连箫故意质疑他的语句。
“凭……”连笙平板着面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个让他头疼的孪生弟弟——不,如今是孪生妹妹才是。良久,冰寒的面孔渐渐软化,唇角抹上一丝好整意闲,逐渐勾勒出一丝连箫从没见过的邪气,“就凭——我是你永远的四哥!”
刹那间,连箫的脸上浮饼一阵燥热——天哪,她一定是脸红了,她竟然破天荒地脸红了。这表明什么?她最终输给了他的气势了吗?这个认知让连箫有说不出的气恼。
而连笙,在瞥见连箫脸上的红晕后,邪气的笑容立刻僵硬住,转而呆掉。原本因为那少见的邪气而别有一番风味的俊俏脸庞,却转变成呆愣的神情,使得俊俏一扫而光,多了几分难看的痴傻。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他的箫儿竟然是一个女人!
真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无奈的神色再次出现在连笙的面容上。孪生弟弟,要比孪生妹妹好办很多啊。虽然照顾一生的念头并不曾因为箫儿的性别而有所改变,但是……女人,麻烦的代名词,特别是身份为“妹妹”的女人——
哎——要是箫儿本就是男儿身那该多好啊,要么,就干脆别让她是他的亲生妹妹啊……
唇边泛起一丝苦笑,黑亮而深沉的眸子注视着连箫的眼,透露的,是一种遗憾在其中,“要是……你不是我的亲生妹妹就好了……”
苦涩的语调听得连箫心中又升起强烈的酸楚,不安与心虚在心中交织。然而,恶作剧的恶劣因子却并没有因为稍纵即逝的良心而失去它的主导地位。纵使看着连笙的苦涩、不甘与无奈,她还是狠了狠心,将差点到了嘴边的真相咽了回去——
“可惜,我,是,的……”咬着牙,狠心地一字一顿地说着与事实相反的话。
呜——与良心搏斗实在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她快要支持不住了。
然而连笙怎知道她的心声,只当她的咬牙与痛苦是由于她失落于那个残酷的关于血缘的“事实”。
“算了,”倒变成他在安抚她了,连笙无声地发出一声叹息,认真地而又带着哄骗般的宠溺轻柔地道:“乖,听话,我们马上回家。”
“不要!”忤逆他的轻柔语调,连箫想也不想地一口气回绝他。如果不如此决断而迅速地回答的话,她一定会溺闭在这样如难得的、如同儿时般的轻柔中,无法说出反对意见。
“回去,一定得回去!”放下轻柔,连笙改用强硬政策。冰寒着一张青白交错的脸,双目中满是微微的愠怒和坚定,语气的温度低得可以冰冻空气。
然而,连箫属于那种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物。面对连笙的温柔会失了心志的她,在面对怒意时却完全没有畏惧感,“不要。”她答得干脆利落。
第九章女儿身(2)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固执?一向了解连箫的连笙,此时实在是很想一掌劈昏了她,直接把她扛回家去算了。
“想都别想!”她读出了连笙的想法,撇着嘴打碎了他的如意算盘,“其实在外面也没什么啦,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加上现在还有四哥在,你不是说会照顾我的吗?你不会让我有事的,对吧?”好高的一顶高帽子,听得连笙乐得晕乎乎的。
“可是……”语气有所软化,然而连笙还没有完全被说服。
“你不想被二哥嘲笑吧?”
拿出杀手锏。连箫簇着眉头,不带任何感情地平板着面孔注视着连笙。
“……”
连笙为之哑言。事实上,不止是二哥连洹,就连六弟连茫和七弟连茼也会很不给面子地抓住这个机会,大肆嘲笑他们一番。沉默良久,连笙的唇上慢慢漾开了无可奈何的苦笑,“……不过,你得答应听我的话。”
呵呵,就猜到,他还真好糊弄。连箫早在心中来了个捧月复大笑。然而,当着连笙的面,她还是尽量强忍着那样的笑意,很温文、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嗯。谢谢四哥。”不行,她快要憋不住了。眼角渗出了一点因忍耐而产生的水汽。
然而迟钝的连笙并没有发觉,反而爱怜地模了模连箫的头,在唇边漾起了宠溺的微笑,“傻瓜。”
哎——好无聊哦……
面对西天的云彩,连箫不禁又是一声叹息。一天的无所事事,真不知道那些天天不务家事、只晓得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是怎么过日子的。她只不过闲了一天,就觉得全身不自在了。
连笙上工去了。这次,不论她怎么威逼利诱,他都是冰寒着一张脸,绝对不妥协,“乖。你留在这里。”
虽然说答应过上面三位兄长,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连箫落单。然而,与其让她跟随着他去工地上做苦力,倒不如让她待在这里来得安全些。
“不要!”坚定地否决,但连箫随后又将语气软化下来以博取对方的信任,“我不干活,我跟着你,就在旁边看总可以了吧。”
到时候以她不服输的倔强性子,会只甘心于在一边闲闲地观看吗?他可以想象她抢着分担他的工作,搬砖瓦搬,弄得汗涔涔的样子,他甚至还可以想象出她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却又一边不服气地继续工作的状况,连笙苦笑着摇了摇头。原本,不知道她真实性别的时候,他只道她是书生柔弱,却不知道她本就是体力较差的女子。一想到他还曾经和她一起刷盘子洗碗,以及她累了一整天后她疲累的样子,连笙随即板下一张脸来,“不行。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我绝对不会带你去镇子里。你就在这儿待着,就是最好的了。”说完,他竟然甩甩袖子走人了。
“……”
无言以对。她知道连笙是言出必行的人。连箫只有无奈地独自留在这里。
“哦,对了。”
没想到他又折了回来,连箫没好气地瞪着他,“你又要干吗?”
唇边漾着笑,连笙指了指房间角落中的那一瓶昨晚剩下的酒,“不许碰它。”
他有病!她没事喝酒干什么?连箫冲天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昨天的宿醉让她够难过的了,她没有事情喝酒干吗?难道是自讨苦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