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倒是听到了不少真心话。
她一惊,睁着泪汪汪的眼瞳,在一片晶亮中找到他的人。
“你……你跑到哪里去了?”
她马上跳了起来,担心害怕一阵子,她顾不得先前的矜持,冲过去抱住他;感觉到他的温度,她一放心,泪更如泻洪般一倾而出。
“你到哪里去了啦?我上来找不到人,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明明知道这里是海上,我什么都不会,你怎么可以不见?”
睇着她泪眼婆娑,他的心情却好得不得了,这趟石岛捕鱼记虽然有所收获,但不及眼前所见让他喜悦。
她果然还是在意他的。
她忘情的在他怀中哭泣,喋喋不休的责备他的不是,不让他有丝毫插嘴的机会。
“你还说什么要等到我接受你,你这样吓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呜……”她将眼泪抹在他身上。
“我没有打算吓妳,我只是──”
“没有?你刚刚让我找了多久?起码有半小时!”她有气无力的搥了他一拳,“半小时耶!你以为是一分钟吗?”
“妳先听我说……”
“你先听我说才对!我担心得要死,这里什么人都没有,你对我有多重要你知不知道?”
“如果只在海上才算重要,我宁可不要。”他埋怨地说。
“不只是在海……”话才说到一半,她在他兴味正浓的神情下收了口,并松开抱住他的手。
她不想让他有任何期待,尽避她的行为已经坦诚了需要他的事实。
“要不要把话说完?”他还没听够呢。
她眉头一皱,马上恢复恶婆娘的脸孔对他大吼:
“你少、少得意忘形!你说,你干嘛故意躲起来?还有……”她对他身上湿渌渌和黏答答的情况皱起了鼻子。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别想要我同情你!”
他往旁边一退,丰收的鱼获量让她大开眼界。
他是怎么办到的?
好似有一堆美食在她眼前活蹦乱跳,叫得出名字的大鱼有二条,还有三只颜色鲜艳的小鱼,更有一只小小的、黏呼呼的东西在甲板上苟延残喘蠕动。
这……这真的是章鱼?
“妳没忘记妳说的话吧?”他提醒她,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捉到这只小章鱼,真是累惨他了!
“什么话?”她反问。
“一条章鱼,妳就会接受我的承诺。”他提醒她。
闻言,她沉默了片刻,真是糟糕啊!
猎捕章鱼对她而言已经算是不可能的任务,她哪会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啊……有了!
“哼!”阎虹音干咳了几下,正视他说道:“很抱歉哦,这只是条件的一部分而已,你忘了,我说过,除非你让我彻底完蛋,否则我不会真的接纳你,你听懂了吗?”
他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寒气,她的得寸进尺实在令人生气。
她挑衅的眼眸里还有未干的泪水,对她死不认帐的行为已经忍耐到了极限,看来,他优柔政策的使用期限也到期了,是她逼他改变的。
在他还未想起该怎么做前,他乖乖地拾起那只小章鱼,挫败的将它扔回海里,却引起她的哇哇大叫。
“你干嘛?”
“看了不就知道?”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小鱼也丢回海里。
她一惊,伸手捞起大鱼,气愤的指责他。
“你故意的?我辛辛苦苦等到的鱼,你居然就这样丢回海里?”
“妳辛苦?”
“我在这里找你,在大太阳下等你,又哭了那么久,浪费那么多的泪水,当然辛苦!”
“妳简直是强词夺理!”他忍不住回了一句。
阎虹音闻言,怒气有如惊天动地的爆发。
从他说出喜欢她开始,他对她只有顺从,现在的反驳对她来说犹如忤逆。
“你敢说我强词夺理?那你不要追着我跑,回到陆地的时候,我们分道扬镳,你不要来犯我!”
凝视她突然变得野蛮无理,他皱眉摇头,“妳还是想尽办法丑化自己让我讨厌妳?”
“我哪有丑化?”她摇摇头,“我本来就不怎么美丽,如果你不习惯这样的我,我还是老话一句,离我远一点。”
“接受我有这么困难吗?”
“不是接不接受的问题。”她看着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也许是想试探,也许她还是期待他能给她安心的保障,她决定做一个赌注,虽然她不是很有自信。
一直以来,她都躲在自卑里建立防卫线,他会不会是特别的?他真能接受她的过去吗?
“一般男人……”她眼芒闪烁,颤着声音道:“会接受一个曾经被侮辱的女人吗?就算会,他也不会接受她为了报复而自暴自弃去当个陪酒女郎吧?”
瑞尹文震慑的看着她。
在她眼中,他彷佛看到她的记忆,片片段段都从她的眼中播放出来,逐一让他看清楚。
“妳曾经这么做?”他问。
“没错!”她在看见他震惊的反应时,整颗心都碎了。
丙然,他不特别,他只是一般的男人,在知道真相以后,他们只会逃避,这是她对男人的看法,现在更如定律。
得到明确的答案后,尽避再怎么伤心,她也只能重新面对。
“你也会怕了?”她扭头看着海面,语气很沉地道:“这就是我不想提的理由,一直以来,你们男人都自以为伟大,认为自己可以包容一切!结果呢?你的反应很真实,和别人没有不同,所有轻视、鄙夷、嫌弃……全都表现出来了!现在,你还有胆子大声说爱我吗?”
他在她身后摇头,因为她错了。他震惊的是她的遭遇,他心疼、不舍,却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久久等不到辩驳,她的心碎成片片。
原来,她真的在意他,在意他知道真相后的反应更胜于其它人!
原来,她需要他。
原来,她也爱他!
可是,一切的领悟都来不及了;她已经亲手破坏了一切,那倒不如继续错下去吧!
“好了,相信你的白日梦该醒了。”
她转身看着他,眼神坚定而冷淡,她收起所有受伤的、脆弱的思绪,不让他察觉。
“这是妳编出来的故事,想吓跑追求者?”
“你忘了,我没有追求者。”她重复当年他和那名女模批评她的话语,一字一句,她都不曾忘记。“男人都嫌我有个肮脏的过去,连带地觉得我这个人也是不堪的,哪里来的追求者?”
他僵凝着面容,觉得她的话好刺耳,他不想再听到她说这些伤害自己的话。
“妳如果是想吓跑我,没必要告诉我这件事。”
“你一向好奇,不是吗?”她点开他的死穴,冷硬地道:“是你逼我不得不提!今天我能在公司里生存,除了仰赖同学的引进,也要上头肯定我。反正我即将走入幕后,长期饭碗已经有了,我还需要指望什么不能期待的东西吗?”
“妳曾经期待?”他问道。
“我的期待早被蜚短流长抹煞了。”她黯淡地道。
“那么,我们来个约定?”他突然认真的提议。
他又想干嘛?她疑惑的看着他。
“如果……”他正色地道:“我说我并不想放弃妳,妳肯定不相信我。”
“你刚刚的表情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明白他还想做何补救?
“是妳说的,除非我真要妳完蛋,否则我永远得不到妳!”他缓缓地道:“那么也就是说,若是我也跟着玩完,我就可以得到妳了。”
这……这话是从哪里转的?
她皱眉正想抗议,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达声吸引两个人的视线。
一艘快艇往他们驶来,卓夫兰帅气的躺在椅子上,正戴着太阳眼镜优闲地享受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