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遭人挟持,银珠低呼一声连忙上下审视她急问∶“那您有没有受伤?”
“没有,可相公为了救回我,答应岳叔的条件放走了他。”说到这儿,丁挽秋眉心紧蹙。
银珠听不出这有什么不对,“他挟持了少夫人,少爷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啊,不然要眼睁睁看着那人伤害您吗?”
“可若不是因为我,相公已抓住他了,我想相公此刻一定很生气。”所以他在送她回来的路上,神色才会那么阴鸷。
银珠总算听出她是心烦什么,想了想后问道∶“少夫人,恕奴婢斗胆问您一句话,少夫人是故意让内贼抓住的吗?”
“当然不是。”她怎么可能会故意那么做。
“既然少夫人不是故意被抓住,那少爷哪有责怪您的理由?少爷虽然性子冷,但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您别多虑了。”银珠劝道。
“但回来的路上,相公脸色一直很阴沉。”
银珠忖道∶“奴婢想少爷在气的也许是内贼,他身为作坊的总管事,竟然出卖作坊,无论是谁知道都不可能不生气吧?”
“是这样吗?”他在气的是岳叔而不是她?
“一定是这样啦,少夫人别多想了。”银珠说着,突然瞥见他们正在谈论的人走了进来,连忙福身,“少爷。”
听见银珠的话,丁挽秋抬眸望过去,看见寒见尘正朝她走来。
“相公。”她起身轻唤。
寒见尘将手里拿着的那只漆瓶递给她。
“这是……”丁挽秋不解的看着他。
他那双深邃的瞳眸注视着她,“送给你。”
“这只白梅漆瓶你要送给我?”她很意外。
“你不是很喜欢这只漆瓶吗?”
“我很喜欢,可你怎么会突然想送给我?”
“你今天受惊了。”他简单的说明原因。
丁挽秋不敢置信的诧问∶“所以你是想给我压惊?”
寒见尘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说出一件她不知道的事,“这只漆瓶是我亲手做的。”
“你会做漆器?”丁挽秋吃惊的瞠大那双细长的秀眸。
见总是神情平静的她这么诧异,寒见尘冷锐的黑瞳隐隐流露出一抹笑意,“这只漆瓶是我几个月前做的,从它的胎体到最后的雕漆,都是我自己亲手完成。”
丁挽秋突然惊觉自个儿太大惊小敝了,他身为寒氏作坊的少爷怎么可能不会做漆器?接过那只漆瓶,她漾开笑容,“我第一眼瞧见它的时候就觉得它好美,这瓶身上的白梅栩栩如生,仿佛是真正的花插在上面。”她还记得王大娘说过,这只白梅漆瓶的雕漆技法非常困难,至今只见过这一只,足见它的珍贵。
听他说是给自己压惊,想起她在意的事,于是不安的说道∶“对不起,今日我不慎被岳叔挟持,坏了你的事。”
“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疏忽了,不该让他有机会逃出来。”听出她的担忧,寒见尘安抚着,伸手抚向她的粉颈,那里已不再沁出血丝,但隐隐残留一道血痕,“还痛吗?”他语气里流露出心疼。
“不痛,伤口很浅,没什么大碍。”沉溺在他关切的眼神里,丁挽秋唇瓣不自觉的绽开暖笑,方才因不安而紧蹙的眉心早已舒展开来。
银珠在一旁看见两人凝眸相视,交会的眼波里仿佛隐隐窜动着什么,她轻勾起唇,很为丁挽秋开心。她就知道,少爷若是明白少夫人的好,一定也会喜欢少夫人的。
捧着他亲手作的那只白梅漆瓶,丁挽秋唇边有着掩不住的欣喜,“谢谢你送我这只漆瓶。”
“你若喜欢漆器,可以上书斋那儿去挑些回来摆在寝房里。”
闻言,她心头顿时洋溢更多的喜悦,她曾听银珠说过,原本这寝房里摆了不少精美的漆器,但在成亲前他全都搬走了。
现在他愿意让她去拿些回来摆放,这是否意味着他不再排斥她,他的心里真正有了她?
她眉目含笑的清丽模样,令他忍不住倾过身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丁挽秋脸颊发烫,细长的眼眸亮如星子,又欢喜又害羞。
银珠见状赶紧悄悄要退出去,不敢惊扰两位主子恩爱,但才走到房门前还没伸手,门扉便被人推开。
寒夫人从外面推开门正要进来,看见银珠便关心问道∶“银珠,我听陈管事说挽秋今儿个让人挟持了,她有没有受伤?”她虽已将作坊交由寒见尘打理,但她仍在作坊里悄悄安排了一些人手,作坊的动静,那些人皆会向她禀报,因此媳妇被岳桦挟持的事已有人传了回来。
“回夫人的话,少夫人没受伤。”银珠连忙让开,好让寒夫人进来。
看见她进来,寒见尘对丁挽秋道∶“我还有事,晚上会早些回来。”
他旋身要离开时寒夫人叫住他。“见尘,我听说岳桦与李记有勾结,这事是真的吗?”要不是方才陈管事来禀告她这件事,她还不知道呢。
“没错,陈管事对作坊里的事应该很清楚,详情大娘再问他吧,我还要赶着回作坊去。”他知道她在作坊里安插了些人手,作坊的动静皆会有人向她禀报。
说完,寒见尘径自走了出去。
“我没事,娘不用担心。”丁挽秋走了过来,温笑道。
见她安然无恙,寒夫人这才放心,又忍不住痛斥道∶“那岳桦在咱们作坊待了二十几年,咱们一向待他不薄,他怎么做得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来?”
“说是李记给了他三千两银子。”她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为了那些钱他就可以背信忘义出卖咱们?也不想想当年是谁提携他,让他做到作坊的总管事,寒家有哪里对不起他,他怎么能昧着良心做出这种事?”寒夫人怒道。
“娘别生气,既然找出内贼,接下来作坊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了。”丁挽秋温言安抚她。
“这可难说,这些年来李记没少对咱们使绊子,谁知道那李承祖还会使出什么阴险卑鄙的手段来对付咱们。”这些年来要不是见尘能干,化解了危机,这寒氏作坊只怕也撑不到现在。
“李记为何要处处针对咱们?”丁挽秋不解的问。
“因为寒氏作坊所制作的漆器一向精美绝伦、冠绝天下,甚至还被宫里选为贡品,只要咱们作坊还在一天,那李记的名气就在寒氏之下,所以这些年来他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咱们,不过要不是他背后有那江苏巡抚纳兰瑞麟当靠山,他也不可能如此猖狂。”
想起当年寒见尘尚未辞官回来接掌作坊,作坊在她手里一度被李祖承逼得几乎要撑不下去之事,寒夫人便不禁满脸愤怒。
她听出问题所在,“所以即使李记苦苦相逼,但碍于纳兰瑞麟,咱们也不能拿李记如何?”
“可不是。”提到这些,寒夫人不由得一脸无奈。“罢了,不提这些事了,挽秋,我瞧见尘近日似乎待你不错,你可要加把劲,趁机赢得他的心,别让他再有机会到他侍妾那儿去。”
姚含青前几日终于来向她请安,但她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只盼挽秋能将见尘的心拴住,否则以姚含青那种性子,只怕会爬到挽秋头上撒野。
丁挽秋一愣,她方才几乎忘了姚含青这个人,听婆婆突然提起,她这才想到在她与寒见尘之间还夹了一个人。
不过,此刻她不敢多奢求什么,只希望他的心里能有她,这样她已满足。
第7章(1)
仔细在漆瓶上描绘荷花,丁挽秋每一笔都很谨慎,她画得浑然忘我,连身旁多了个人都没发觉。这只漆瓶她已经画了两日,今日即将完成,可不能在这当下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