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夫为路祈包扎好伤口,抬头瞥了眼宁儿红肿的脸颊,拿来一只药膏递给她,“把这药膏涂些在脸上,很快就能消肿了。”
想到她是为他才挨了耳光,路祈接过药膏,“我来吧。”他伸指挖起一坨药膏,轻柔的涂抹在她脸颊上。
盛大夫看了看两人,微微皱起眉,张嘴想说什么,话到舌尖又咽了回去,默默走到一旁去帮忙徒弟整理他带回来的一批药草。
他老了,那些儿女情长的事,他也管不了。
为宁儿擦完药膏后,想起一件事,路祈叮咛,“宁儿,回去后别告诉府里的人今天郡主到太星阁闹事,还有我受伤的事也别说。”
“为什么?”
“我不想让岚吟担心。”她最近情绪似乎有些不稳,若是让她知道这些事,只会又惹得她更心烦。
宁儿忙不迭颔首,“我晓得了,宁儿什么都不会说,当家尽避放心。”是他自己没看见路夫人当时就在门外,她也不想多事告诉他。
至于回去后路夫人怎么想,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他。
届时只要她坚持自己也没瞧见路夫人,谁能说她撒谎,路祈是路府的主子,依目前他对她的宠爱,她相信只要他不赶她走,路府绝对没有人能撵她走,就算是路夫人也一样!
***
回来后,藕蟀吟一直在等着他开口,告诉她今日在太星阁发生的事,然而路祈却只字不提,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
直到深夜躺在床榻上,她还在等。
见她似乎没有睡意,路祈问:“岚吟,怎么了,睡不着吗?”
她缓缓出声,“路祈哥哥,你真的不愿送走宁儿吗?”
见她又重提这事,路祈附着性子说:“她父母俱亡,孤苦无依,未婚夫又还没找到,这时候赶她出去,让她一个人怎么办?”
他侧过身将她搂进怀里,在她额心和唇上落下一吻,温言哄道:“我跟你说过了,我跟宁儿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我只是喜欢听她唱歌而已,我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人,你别胡思乱想,疑神疑鬼。”
静默半晌后,她幽幽启口,“路祈哥哥,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前些日子作了一个梦,梦见我坠入河里。”
“那只是梦而已,你不要一直去想它。”
她接下去再说:“那时我还梦见,宁儿就站在河岸,看着我跌进河里,她脸上得意的笑着。”
“岚吟,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跟宁儿?”路祈语气里隐隐有丝不豫。
沉静了须臾,她轻声问:“路祈哥哥,你是不是送了她作坊的首饰?”
听她仿佛在质疑什么,他不快的道:“只是几件首饰而已,又没什么,没错,我承认我喜欢她,但那只是一种惺惺相惜,不是男女之情。”想起她怀有身孕的事,他缓下语气,“岚吟,怀孕时情绪难免起伏不定,你别再胡思乱想,我跟宁儿真的没什么。”
她轻轻翻身背对着他。
见她似在生气,他想了想,退让的道:“算了,你若是真的这么不喜欢宁儿,我过几日另外找个地方安置她好了。”顿了下,他再解释,“岚吟,我希望你能了解,我只是爱宁儿的才华,不是她这个人,今天换成任何一个人拥有宁儿的歌声,我都一样欣赏。”
等了片刻,见她一句话都不回应,路祈觉得自己都已经让步了,她还有什么好气的,因此也不再开口说话,幽暗的寝房里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藕蟀吟伸手轻轻抚着月复部。她作的那个恶梦在日后一定会发生,她很希望那时自己已顺利产下月复中胎儿,然而她又担心,如果孩子生下来,但她却不幸死了,那孩子该怎么办?
她的路祈哥哥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对她无话不说的他了,他隐瞒了他的伤,还有在太星阁里发生的事,她不知道,这段时间他还有多少事隐瞒了她。
无法不担心他会像她爹一样,当年爹在有了二娘后,冷落了娘,从此眼视只有二娘跟她所生的两个孩子,再也不疼爱她这个女儿。
若是她死了,以路祈哥哥对宁儿的重视,也许宁儿会成为他的妻子,她好怕,怕她不会善待她的孩子。
宝宝,你说娘该怎么办?
***
翌日,路祈订做的那三件物品一早就送来了,藕蟀吟站在厅里细细抚模研究它们。
这是摇篮,那是婴儿床,而底下有轮子的这个则是婴儿推车。
她握住那辆推车两边的握把,轻轻一推,轮子就滑动了,她好奇的推着它在厅里绕了一圈。
“啊,这种推车还真是方便,以后等小少爷出世,就能坐在里面带他出去玩了。”一旁的下人看得赞不绝口。
“就是呀,爷儿真聪明,居然能发明出这种东西,还教木匠做了出来。”
“我看那涂木匠要发了,以后找他做这种车的人肯定不少。”
下人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
低眸看着手里这辆推车,藕蟀吟的眸里也透着柔光,想像着孩子日后坐在这车里被她推着的情景。
第3章(2)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不好了、不好了,爷儿被抓走了!”一名男丁神色慌乱的一路叫嚷着奔进厅里。
闻言,藕蟀吟连忙看向他,仔细询问,“阿德,发生什么事,为什么当家会被抓走?他被谁抓走了?”
“夫人,是这样的,爷儿今早出门要到作坊去,结果半途被郡主府的侍卫给强行掳走了。”
“郡主府?”白阳王只有一个妹妹,那么一定是欧菲郡主了。想起昨日在太星阁见到的一幕,藕蟀吟柳眉轻拧。
她没有想到郡主还不死心,竟公然掳走路祈哥哥。
“郡主也太蛮横了吧,怎么能随便抓走爷儿?”一名丫鬟不平的道。
另一名男丁说道:“听说欧菲郡主一向骄纵跋扈,仗着她大哥是白阳王,在星城里横行霸道,只是没想到这回她竟然绑走爷儿,也不知爷儿是怎么惹到了她。”
“夫人,那现不该怎么办?”另一名丫鬟问。
“我去一趟郡主府,你们把这些先收起来。”她指着那辆婴儿推车、摇篮和婴儿床,吩咐完后往外走去。
不久来到郡主府,请门口一名侍卫通报后,须臾,她便被领进府里。
厅里,欧菲好整以暇的坐在主位,一手撑在一旁的几上,托着腮,另一手拿着一根鞭子,随意甩动着,鞭尾甩向地上铺着的白玉砖时,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啪啪啪。
“民妇见过郡主。”藕蟀吟朝她微微欠了个身。
“你来见本郡主有什么事?”她斜睨着她问。
“民妇的丈夫昨日得罪了郡主,请郡主大人大量不要见怪,放回民妇的丈夫。”语气不卑不亢。
欧菲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遍,接着冷哼,“你口口声声说本郡主抓了你丈夫,你丈夫是谁?”
“民妇的丈夫名唤路祈。”
“哦,是他啊。”她挑起眉露出笑容,但出口的话却极为恶劣,“很好,既然你是他的妻子,你来得刚好,本郡主看上了你丈夫,我要你把他让给本郡主。”
闻言,藕蟀吟抬眸戏向她,眸里隐隐有丝怒色,但语调还是十分冷静,“郡主是想强占人夫吗?”
听她这么说,欧菲冷笑着站了起来,重重扬鞭朝地上一甩,骄蛮的睨着她,坦承不讳,“没错,本郡主就是要强占你的丈夫,你能拿本郡主如何?”
她刁蛮的话令藕蟀吟的神色微沉,“难道郡主的眼里没有王法?”
“王法?”欧菲定到她面前,拿着鞭柄顶起她的下颚,张狂的道:“这里是星城,是我王兄白阳王的领地,对我而言,他说的话就是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