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宫主不解。“什么剑?”
“就是当日遗留在我爹爹身边的那把剑。”
她登时一震。
程含妙望住她,忽起了一个念头。“是你杀了我爹爹的?”
吉祥宫主震愕的注视她。“你怎么知道?是红叶告诉你的?”
“不是,他什么都没跟我说。”程含妙的震惊不下於她。
“我之所以杀你爹是因为……”
她想解释,程含妙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们的恩怨我不想知道,爹爹既然已经死了,一切就让它随著爹爹一起埋葬了吧。”她沉重的说著。这就是红叶一直不愿告诉她的原因吧,这样的真相教人不堪。
“你知道了?”
程含妙在她面前跪下,拜了三拜,起身对她绽起一笑。
“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人都死了,别再恨了吧,请你好好的保重自己。”她打开茅屋的门,迎向外面的阳光。
吉祥宫主目送她离开,缓缓的卸下面纱,出现的是一张狰狞丑陋的面孔。原来她也有一张和程含妙一样美丽的容颜,但那天她刚产下了一女时,有人将她推入了深渊,以滚烫的热水毁了她的脸,夺走她才诞生未久的女儿。
在她昏厥前那人最后说的话,至今仍在她耳边回荡——
“这个该死的孽种,下地狱去吧。”
这些年来,她一直以为她的女儿早已不在世上,以为她出生的那天也成为女儿的忌日。
这一切都怪她遇人不淑,误信了一个骗徒,他隐瞒了真实身分,谎编了一个名字接近她,窃取她的心与身。她本是江湖女子,不拘小节,便以天为凭,以地为媒,和他结为夫妻。
直到那日厄运降临,她才知他早已成婚,有了名媒正娶的妻室。
他的元配找上门,她才生产完,身子虚月兑乏力,他竟惧怕妻子的威吓,非但没有保护她与女儿,只懦弱的在一旁看著这一切不幸的事发生在她们身上,任由他的妻子凌虐她。
等她再度醒来时,她的容貌已被热水摧残得犹如厉鬼般恐怖。负心汉早已不见了踪影,徒留给她满心怒涛般的憎恨、痛心与绝望。
按仇成了她活著的唯一目标。
那个人留给她的假身分,让她寻找多年一直毫无所获,直到八年前,她才终於找到了他。可惜他的妻子已早死一步,她满腔炽烈的恨只能全发泄在那个负心人身上。
一剑贯心,了结了他们纠缠的情仇,用的是当年他赠她的剑,他还亲手在上面刻了她的名字——“妙娘”。
她无语的畅快报完仇即走,怎么也没料到在她走后,慌乱成一团的程家竟会遭到强盗诛灭而亡。
包不知道她的亲生女儿还在人间,逃过了一劫,而且就此栖身“吉祥宫”达八年之久。
她们是如此近在咫尺,却从未谋面!
她眼中滴出一颗颗的泪珠,半晌,她抹去泪痕,放声笑了出来。
含妙说得没错,恩、怨、情、仇、恨,如今都随著程侠飞的死而灰飞湮灭了。人既已死,什么都结束了。
尾声
暮春初夏,蝉鸣已阵阵响起。
程含妙和红叶在清风送爽中踏出了甘州城。
风石涛在城门外止步,诚挚的说:“含妙,若有事,记得上益州找舅舅。”亲眼目睹了红叶不顾自身安危的维护含妙,他确信了红叶真的有心带给含妙幸福后,因此他亲自为他们主婚。
“谢谢舅舅。”程含妙感激的说著。尽避没有血缘的连系,他仍永远都是她的舅舅。
风雷一脸笑意的看著他们。
“含妙,倘若明年你们生了个胖女圭女圭,可得要好生的教他什么叫礼貌,免得跟他爹一样,成了个傲慢无礼的家伙。”
红叶淡淡的回敬,“傲慢无礼总好过一个愚蠢狂妄、学艺不精的人。”
风雷抖著眉,一副极欲忍耐的模样。若不是碍於老爹在场,他早已街上前狠揍这个出言不逊的人了。
马儿在风中扬蹄嘶鸣。
程含妙舒适的靠在红叶胸前。
红叶以斗篷密密的兜住她,策马奔驰在蝉鸣声中。
“咱们要上哪?”她期待的问。
“你想去哪?”他眼中柔光一片。
她笑盈盈的说:“只要有你在身边,去哪都好。”
忽地想起一件事,她忍不住问:“对了,红叶,你本姓什么?”
“薄。”
“那名字呢?”这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他的真实姓名。
他古怪的看她一眼,吐出一个宇,“情。”
她将他的姓名连起来念著,“薄情——你骗人!”她不信。
他一脸无辜。
“我爹姓薄,在我未出世前便死了,娘深爱著爹,於是便帮我取了情这个名字以纪念我爹。”
程含妙一派认真道:“那以后咱们孩儿的名字,除了不能唤『命』字之外,其他的该没什么忌讳了。”
红叶俊睑闪动浓浓笑意,低吻了她一下。
马儿迈蹄载著主人踏风而去。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