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诡笑出声。
“你放心,我这么慈悲,顶多让他成为废人,不会杀了他的,瞧瞧他这张俊脸,啧,真是可惜了。”他举起扇子,扇尖倏地伸出了一柄利刃,打算毁了那张好看的脸庞。
“你不要伤害他!”她吼著,奔上前去。
青蛇望住她。
“怎么?难不成你想自己动手?放心吧,我会把他的命留给你的,届时你想怎样都成。”他面露奸险一笑,朝红叶的脸刺下。
顷刻间只听见一声惨嚎响起,程含妙别过了头闭紧眼的不忍卒睹,暗自悔恨为何要听信他的话,真的在饭菜中下了药。
“你就这么嫉妒我这张脸吗?”
程含妙微怔,倏地睁开眼望向他。红叶竟没受伤,啊!是青蛇,他的左脸猩红一片,仍汩汩的泌出血汁。
“你、你没中毒?!”青蛇恨恨的启齿。
“凭你那点毒想伤我,未免太天真了。”红叶已松开了绑在身上的绳子。
面上的痛意令青蛇发狠,他伸手抹下颊上的一把血渍,瞧了一眼,阴骛的睨视红叶,举起扇子决定不留情的给他致命重创,否则无法消去他心头之恨。
但他一刺落空,红叶倏忽在他眼前消失踪影,他蓦地旋身,觑到身后的人,迅速的使劲再连挥出数招,可惜招招没中。
红叶轻易闪过,他轻轻扬起手,青蛇顿时发出惨呼。
“在我数到三之前,你若还不滚出『赤阳居』,那我就让你永远留下。”红叶的声音不耐烦的响起。
按著月复部,青蛇阴沉著脸狠狠的瞪视他一眼,便狼狈的走了出去。
见红叶无恙,程含妙无来由的舒了口气,十分庆幸他没受伤。
猛然记起自己的处境,她不由得发颤。他会怎么处置她?杀了她,还是像青蛇那样,在她脸上划下一刀?
“嗯,那个、我……”她嗫嚅的看著他,立在门边,打算一见苗头不对,尚可拔腿而逃。
“方才,你迷昏我后打算怎么办?”红叶深望住她。
“啊!”程含妙慌张应道,“我只是想问你谁是主谋,并没有想杀你。”
“为什么?你不恨我吗?”他的眼神透著异样的眸采。
“我非圣人,怎么可能原谅你,不过就算杀了你又如何?你只是名杀手,为财杀人,虽令人发指,可真正该严惩的是买凶行恶之人。那人虽没有直接杀人,但更罪无可逭。”是呀,这就是她为何没想对他报仇的原因吧,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刚才你以为成功的迷昏了我,又为何不让青蛇知道?你大可让他动手替你报仇,这样於你也无损不是吗?”
“你虽然可恶,但青蛇更卑劣,我不想让那种人诡计得逞。”她央求道:“算我求你好不好,你告诉我王使者是谁?”
红叶的黑瞳晃漾著幽幽柔光。
“等你胜得了我时,我自会告诉你。”
程含妙不死心的追问:“当年究竟是谁想要置我们程家於死地?你说了,这样一来,你的罪孽也可以减轻一点,我也会宽恕你一些的。”
他摇头,摆明了不会说的。
知道无法从他口中问出什么,程含妙一脸沮丧,低垂著头。
“我待会要离开『吉祥宫』。”红叶忽道。
她一惊抬头。“你不再回『赤阳居』了?”
“怎么?你舍不得我了吗?”见她讶异的神情,他扬唇轻笑。
程含妙冷道:“哼,你发痴了吗?天下间,我最不可能舍不得的就是你,最巴不得叫阎王收去的人也是你。”
红叶悠然一笑。“是吗?我还以为你该祈祷我长命百岁,万一我英年早逝,你就没有机会知道自己真正的仇人是谁了。”
“你双手血腥、满身罪孽,迟早会被天收了去,不如早点告诉我出钱雇你的人是谁,也算积了一件阴德,可以减少一些恶报。”她真不明白,像他这样丧尽天艮的杀手,怎么可以笑得那么自在,而且……还那么好看。
杀手长了一张那么俊美的脸,已经不该,竟连笑容都那么骗死人的迷人,真是不知老天爷是怎么想的。
“我三天后会回来。这三天,你可以尽情的诅咒我,也许老天爷会听到你的心愿,真把我收了去也说不定。”红叶笑吟吟道。
“你是说你要离开三天?”程含妙猛地想到一件事,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想不到连上天都帮她哩!
是察觉到了她的笑容有异,不过红叶以为她的开心是为了可以有三天用不著再见他,俊容不由得微沉。
***
“含妙,你真的决定要走了吗?咱们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也不曾出去过,现下就这么贸然离开,你不害怕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谁知会遇上什么事。”
“我已想得很清楚了,我在这里被困了八年,我不想一辈子都关在这里见不得天日。”离开前,她特意来找绿菱告别。
“可你现下在『赤阳居』不是挺好的吗?你突然不见,等红叶回来发现后,一定会很生气的。”她担忧的说。
“我根本就不想再见到那个人,更不想服侍他,你知道吗?他是我的仇人。”
绿菱讶然的瞠大眼。
“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有一笔血海深仇。”程含妙心想要定了,便将惨痛的往事略说了下。
“啊!”绿菱听完震住,不知该说什么?
“就是这样,所以我一定要离开这儿回去一趟,而那该死的红叶又不肯说出谁是杀害我全家的幕后凶手。”这是她最大的遗憾,离开这里后,她也担心以后没机会知道真相了,但不离开这儿,她又快窒息了,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再待。
原以为是在梦里的,可大梦既醒了,她不能一世都困在这里,当个被使唤的婢女,终了残生。
只恨不得现在能立刻插翅飞回益州,她要知道爹他们的遗体是否被安葬了。
至於那买凶之人,以后有机会再查吧,反正回到益州后,或许仍可由不同的管道探寻线索。
“含妙,看来你是非走不可了。”绿菱一直不知在程含妙心中竟暗藏了这般的惨事,她紧握住她,“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你帮我准备些乾粮和清水好吗?我好带在路上吃。”这里她最舍不下的人是她,她们一直是最好的朋友。
绿菱爽快应道:“好,交给我吧。”
“那待会在柴房旁的那条小径碰面。”
“你现在就要走?”绿菱惊问。
“嗯,趁红叶不在,我想尽快离开,免得夜长梦多。”
“那好吧,待会见。”知道她已下定决心要离开,绿菱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消多久,她们已避开其他人来到湖畔。
绿菱忍不住难过起来。
“含妙,外面可不比宫里,你要自个儿保重。”
“我知道,我不在,花花它们就拜托你了。”才说著,花花已由墙边矮洞中窜了出来,一见她直甩著尾巴。
程含妙低身抱住它,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花花,往后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还有不要再乱跑了,皮皮它们还小,你总不能常常丢著它们不管,要好好做个娘,知道吗?”临别依依,再见无日,她掉下了泪来。
花花吠了下,不知是否察觉了离别在即,舌忝了舌忝她的险。
“含妙,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它们的,你就放心吧。”绿菱扶起她,“天色不早了,还是快上路吧。”尽避舍不下含妙,但她明白含妙去意已定,是不可能再留下来了。
“嗯,我走了。”她依依不舍的踏进林中,难忍离情的频频回首,花花跟了过来一直不停的吠叫著。
生怕自己会不忍离开,程含妙不再回眸,迈步往前奋力跑著。直到听不到花花的声音,但她也已满面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