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尽快行动,却没有。”他带着警告意味地说。
“我说过,那不关你的事,少管闲事!”郑敏之表情极冷,回了句,便转身欲走。
“但如果我上报到郑爷那里,就关我的事了。”周晋阴阴冷笑。
闻言,郑敏之气得转过身,质问他:“我真不敢相信你是周晋!我以前待你并不差,你为何要帮着我爹监视我?”
周晋定定凝视她片刻,然后才咧开嘴,冷笑。“因为我喜欢你。郑爷说,要是你不肯除掉段子诒,他就把你送给我。”
郑敏之闻言,又惊又惧,满心作呕,差点当场崩溃。
她爹——她亲亲的爹,竟将她当成赏赐,随手赠送让郑敏之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又添一道极深的伤口。
“我不会答应的!”她惊恐交集地大喊。
“我宁可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说完,她惊慌地转身跑回房里。
周晋幽魂般的声音,从后方追来。“那你最好尽快除掉段子诒,因为郑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郑敏之听到,跑得更急、更快了。
一口气冲回段子诒房中,她将门紧紧在上,然后靠在门后急喘气。
门外没有动静,周晋应是没有追上来。
待呼吸平缓后,郑敏之走向放置自己物品的柜子,找开来,取出药箱。
药箱底层的暗格里,收藏着一小包药,那是她爹给她的毒粉。
她藏在此处,是怕让人发现,也是因为,她并不想看见它。
但现在……
郑敏之用颤抖的手,取出那个药包,细细端详。
不能再迟疑了……
缓缓收拢掌心,她将药包紧紧握住,在心里下了决定。
“咦,这么好,今儿个怎么想到熬汤给我喝?”
段子诒难得静下来,正在看一本杂册,听到郑敏之说要亲自熬汤给他喝,便心情愉悦地挑起了眉。
“你骨伤虽愈,但还是要多顾着点。我熬了副补骨汤,你多喝点,将来骨头会更坚固强韧。”
“补骨汤?”段子诒一副作呕的表情。“这听起来好像很难喝,能不能换别的汤?”
“别的汤就没这功效了。我加了鸡汤熬,味道不会太差;等会儿熬好了,你得乖乖喝掉。”郑敏之诱哄他。
“味道不会太差?那你自个儿怎么不喝?”段子诒认为这分明就是想骗他喝难喝补汤的说词。
“我也会喝呀。补骨汤对骨伤的人很好,对常人筋骨也不错,等会儿我就陪你喝一碗,这样,你总没话说了吧?”她笑他像孩子一样耍赖。
“好,这可是你说的。”有了陪葬的,段子诒满意了。
“那我先去熬汤,等会儿端来。”郑敏之笑着走出他房门。
到了门外,她的笑意就缓缓敛起,一抹凛然出现在她秀丽的脸上。
她伫立了会儿,随即神色匆匆地,住厨房走去。
“补汤熬好了。”郑敏之端着放有两盅鸡汤的托盘,推门走入段子诒寝房。
“喔,熬好啦?闻起来好香,我正好饿了。”段子诒放下手里的杂书,摩拳擦掌,准备大块朵颐。
“那快来尝尝,我多挑了些鸡肉给你,很鲜女敕的。”郑敏之把其中一碗端去给他,另一碗给自己。
“还好!有个对自己这般用心体贴的红粉知己,我死而无憾。”段子诒在桌前坐下,对她说笑。
“什么死不死的?别开这种玩笑!”郑敏之恐惧地制止。
“只是说说而已嘛,我又不是铁口直断,没有那么神啦。”他嗤笑。
“说得也是……”她是有点反应过度。“那……我们来喝汤吧。”
“嗯。”段子诒凝视着眼前的补骨鸡汤,然后拿起来,与郑敏之的对换。
“你做什么?”她看着他,讶异地问。
“你方才说我这盅肉多,你这几日精神不是很好,好像消瘦了些,我想把肉多的给你。”
多么感人的情意?郑敏之几乎要为之落泪了,但是不行!
“不要紧的,那本来就是我刻意多舀给你的,是我的一番心意。如果我想多吃点肉,自己就会舀了。”她又把两盅鸡汤调换回来。
“是吗?那好吧。”段子诒耸耸肩,欣然接受。
第9章(2)
他拿起调羹,舀起一口汤,缓缓吹凉,准备送到嘴边。
郑敏之屏气凝视,专注地看着。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就说你想要我这盅肉多的嘛,偏还不承认,真是!”
“不是的……”郑敏之臊红了脸,急忙拉回自己的视线,低下头,慢慢喝自己的汤。
忽然,听到器皿碎裂的声音,她猛地抬起头,看见段子诒将瓷调羹扔到地上,还揪着心口、神情痛苦。
他喝了?
她既欣喜又心疼,上前抱住浑身颤抖的他,柔声安抚:“药效很快就会运行到全身,不会痛苦太久,你忍耐些。”
“你……”段子诒面色铁青地指着她。“你下了毒?”
“对不住!我也是不得已的,但你放心,这不会伤害——”
“你承认了!你竟然对我下毒!”忽然,原来颤抖虚弱的段子诒怒声大吼,用力攫住她纤细的手腕。
“你……”郑敏之错愕地看着他,方才他明明很痛苦,现在怎么好像没事了一样?
“你以为……我真的会喝下了药的补汤吗?我没那么愚蠢!”段子诒冷笑。
“你……”郑敏之更惊讶了。“你知道我在里头下药?”
“没错。”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我明明很留意,没旁人看见……”她难以理解地喃喃自语。
“你错了!我不是在你下药时才知道的,而是之前就知道了。”段子诒冷冷地告诉她。
“为什么?你——”
郑敏之尚未把话说完,门上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段子诒的护卫进来禀告:“周晋跑了!”
“给我追!”段子诒阴狠地下令:“生擒死拿都可以,绝不许他逃出鹿林山一步!”
“是!”护卫又匆匆退下。
郑敏之蓦然明白了,原来早已东窗事发。“你们发现了周晋,也听见我们说话了?”
“没错。不过我不是先发现周晋,才追查到你要下毒的事,而是因为你最近神情举止怪异,我担心你是否遇到不能解决的难题,所以才派人调查,可没想到……”
“原来你是前朝郑氏的遗族,还想要造乱谋反!”他知道此事时,着实万分惊讶。
“那是我爹的想法,我并不那么想——”
“狡辩!你说不想,但还是帮他毒杀我,不是吗?推托之词,多说何益?你晓得,当我听说你要对我下毒时,我完全不敢置信!我以为你不会那么做,但……你竟如此狠心绝情,要置我于死地!”
他是如此相信她,而她竟然以拿取他的性命,来回报他?
“不,不是那样的!”郑敏之急着想解释:“我放进去的不是毒药!那只是迷药,会让你像死去一样昏睡;我想蒙骗我爹,让他以为你死了,然后私下带着你离开,到没有人的地方,重新生活——”
“荒谬!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胡谒的月兑罪之词?”
“我没有有胡谒,我说的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喝给你看——”
“不许喝!你疯了?”见郑敏之真的要去端那碗加了味的补汤来喝,段子诒满心恐惧地大吼,然后一掌拍翻它。
他气自己,都到了这时候,还不忍见她死。
“我没有发疯,我只是想证明,里头放的真的不是毒药。”
“多说无益,你践踏了我对你的信任,我再也不会相信你!来人!”段子诒一声大喝,门外立即涌入两三名护卫。
“把她关起来!待明日整顿后,带回宫中,押入天牢问审!”
“是!”护卫们粗鲁地把郑敏这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