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们念同一所国中,还是同班同学,除了成绩都很优秀,彼此素无交集,那时班上有几个爱耍狠的坏胚子,知道于楷伦没有父亲,老爱欺凌他,即使老师知道此事,也因对方父亲在地方上稍有势力而不敢干涉。
某天,那群坏胚子又在他放学时堵他,不但无故殴打他,还把他的书包扔到楼下,他忍无可忍,耐性终于用尽,反手抓住对方的衣服,怒火攻心想把那人推下楼梯时,杨靖鸢刚好从教室走出来。
那群坏胚子欺善怕恶,知道杨靖鸢的父亲是凶狠的黑道老大,根本不敢惹他,乖得像一群见到猫的老鼠。
杨靖鸢停下脚步,淡淡瞄了于楷伦被打青的脸颊一眼。
于楷伦本以为他会满不在乎地走开,谁知道杨靖鸢竟然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对他说:“不是要去我家读书吗?走吧!”
说完,他很自然地转身命令坏胚子之首。“喂,去把书包捡回来。”
“我?”坏胚子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是你,难道是我吗?”
“喔!”对方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没瞻子反抗,总之他立刻飞奔下楼,乖乖把书包捡回来。
“谢啦。”杨靖鸢也不缣脏,把书包往自己肩上一背,揽着于阶伦往楼下走。
那群坏胚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走远,连气都不敢吭一声。
到了校门外,于楷伦取回自己的书包,感激地向杨靖鸢道谢:“谢谢你!要不是你骗他们,我一定会犯下大错。”
谁知道杨靖鸢却说:“你以为我在骗他们呀?我是问真的,你要不要去我家读书?”
“欸?”
因为不好意思拒绝,于楷伦只好乖乖跟着他回家念书,还被杨母热情地留下来吃晚饭,也在晚餐的桌上,见到传说中的“传奇杨氏一族”。
之后,杨靖鸢常常邀请他到他家去,而后来他们又考上同一所高中,两人的友谊更加稳固。
一开始对神秘的杨家人还有点不自在的于楷伦,久了倒也相大家相熟,每回杨家有喜事或是重要聚会,一定不忘邀请他,即使他到台北求学后,关系还是相当密切。
“哈哈,那么多年前的事,就拜托你忘了吧!”
杨靖鸢大笑,又向侍者加点了一瓶啤酒,顺道多点几样下酒菜。
侍者很快送来他点的啤酒,杨靖鸢拿起酒瓶,想替于楷伦多添些,不过于楷伦立即挡掉。
“谢谢,不过我不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不会吧,你还是一样不能喝酒吗?”杨靖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样怎么行?男人谈生意总要上酒家,难不成你去都是喝白开水吗?”
“我很少去那种场昕应酬,就算去了,也会请酒店先替我将茶倒进酒瓶里,以茶代酒陪客人喝。”
于楷伦将水倒进杨靖鸢刚加的酒里,冲淡之后才喝它。
“你酒量这么差,小心将来吃大亏喔!”杨靖鸢故意吓他。
“吃亏的事我还没遇过,占便宜的好事倒是已经尝过了。”
“喔,是什么占便宜的好事?”杨靖鸢好奇打探。
“个人机密,恕不奉告。”于楷伦面颊红了红,赏他一记白眼。
“呵呵,那我了了。”会让他脸红的,除了他的宝贝,还是只有他的宝贝。
“程天义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你真正想得到的是‘那样’珍宝吧?就是因为那项梦寐以求的珍宝,你才会多次婉拒挖角,一直守在程氏企业,绝不轻言离去,对吧?”杨靖鸢呵呵笑道。
别想瞒他噢,对这个老友的心思,他可是比谁都清楚。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于楷伦有些赧然,耳根都红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那只是猜测,不问我怎么知道你真正的心思呢?”瞧他这一问,不就问出来了?“呵呵,不过若是程天义知道,原来你自始至终就觊觎着他的那个宝贝,不立刻把你逐出程氏企业,流放到边疆去喂羊才怪呢!”
“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他知道。”于楷伦握紧酒杯,坚定地道。
他忍受着义父的猜疑与利用,任他将属于他的宝贝推得远远的,逼得他必须用障眼法才能接近他的珍宝,他所有的忍耐,都是为了最终能采得甜美的果实。
无论义父怎么想,他最珍爱的宝贝,他是势在必得!
他打小穷困,早已学会认命惜福,从来不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过这是例外,他第一次体会到因为太渴望一样东西,渴望到全身颤抖的感受。
他的宝贝……
这时,于楷伦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取出看了下来电者名称,惊喜立即浮上俊颜,唯恐对方挂断似的,慌忙按下通话键。
“喂!悠悠吗?”
杨靖鸢顿时了然于心,暧昧地朝他挤眉弄眼,惹得于楷伦脸又红了,忍不住握拳轻捶他一记,然后神情羞赧地走到一旁去讲电话。
望着他的背影,杨靖鸢目光柔和,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
他衷心期盼,好友能够顺利得到他一心冀望的珍宝。
程悠悠神情萧素地走在热闹市区里,许多神色匆匆的行人在她身旁来来去去。
想到远在高雄的于楷伦,她又忍不住心伤。
为什么他要去高雄却没告诉她?为什么?
这一去可不是一、两天,而是好几天耶!难道他完全不担心她会挂念、思念他吗?
在街角站定,望着路上急速驶过的汽机车,还有人行道上步履快速的行人,她却茫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低头从包包里取出手机,望着上头没有任何来电显示的荧幕,她鼻头酸楚,好想掉眼泪。
连通电话都没有……
既然他狠心绝情,那她又何必痴痴念念?
她噘起小嘴,拉开皮包的拉链,赌气地将手机扔回去,再狠狠地拉起拉链。
可是不到两分钟,她又没骨气地拉开皮包,将手机取出,掀开手机盖,从电话簿中搜寻熟悉的名字与号码。
她几乎是立刻就找到,拇指在按键上犹豫地移动了好一会儿,一咬唇用力按下拨号键。
嘟、嘟……待机的尖锐嘟声使人精神紧绷,下次要提醒他改成优美的歌曲或铃声……啊,她这时候还在想这个?万一他正在忙,责怪她妨碍他的工作呢?
不,楷伦哥从来不会凶她。无论她再怎么任性、胡闹,惹得周遭的人都心烦想发怒,他依然是那副永远宽容的表情,微笑地看着她。
他──
“喂!悠悠吗?”
电话突然通了,脑中纷乱的思绪像菜刀划过豆腐般被硬生生切断,她一下子愣住了,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啊,楷、楷伦大哥……”她嘴巴不断蠕动,就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怎么啦?”于楷伦还是那副温柔的口气,温柔得让她想掉眼泪。
“我……没什么。”她抹抹湿润的眼眶,挤出开心的声音。“楷伦大哥,你现在人在哪里?”
“我来高雄出差了──对不起,这是临时决定的,所以来不及打电话告诉你,不过我有请郁薇帮我转达。她替我转达了吗?。”他询问。
“她……有的。”想起刘郁薇过于甜蜜的笑容,程悠悠又好想哭,不过她仍强打起精神,假装快乐地讲电话。
“楷伦大哥,这回你要到高雄出差这么多天,我会很寂寞呢!”她很想撒娇要他快点回来,但是已经长大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如此任性。
“两天算久吗?我明天晚上就回台北了呀。”
于楷伦觉得好笑,这丫头还是这么黏人,难道她想化身为拇指公主,躲在他的口袋里,随他到天涯海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