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什么笑,牙齿白啊?!贝晓阳气得想把那条手帕扔到他脸上,不过杏眼滴溜一转后——哼哼,她有个更好的主意了!
她慢条斯理地将手帕包回纸袋里,再打上蝴蝶结,没多久,任课的女老师走进教室,她趁上课前将小纸袋送到讲台,并且以全班都能听到的音量说:“老师,这是何熙炜送给您的礼物。他自己不好意思拿给您,所以托我转交。”
全班听了为之哗然,不少男同学还调侃他胃口太大,连老师都想追。
何熙炜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尴尬极了。可恶的贝晓阳……居然这么耍他!
“熙炜,你怎么知道过几天就是老师的生日?”四十开外的女老师娇羞得像十五岁的小女生,整张脸都红了。
“这……因为您是个好老师嘛,热心教学,诲人不倦,我最敬佩像您这样的好老师了!”何熙炜又窘又气,却飞快挤出笑容,先哄老师开心之后,回头再给贝晓阳一记恶狠狠的冷光——算妳狠!
贝晓阳无辜地耸耸肩,翻开课本径自看书,假装没看见他的狰狞面孔,以及连她都听得见的愤怒哼声。
“是吗?真是太谢谢你啦!”女老师又眷恋地瞧了手帕好一会儿,才喜孜孜地收起礼物,笑着对全班说:“好,开始上课啰!大家拿出历史课本,今天要上的是德国的俾斯麦政权……”
何熙炜拿出课本,心不在焉地听着,一等到下课钟响立即跳起来,将贝晓阳一把拉走。
“妳跟我来!”他气得不顾老师还没走,同学也诧异地看着他,粗鲁地拉着贝晓阳就到教室外“谈判”。
“你做什么,放开我啦!”手被他抓得好紧,害她不争气地红了粉颊。
而且遇见的人都在看,她窘迫得要命,拚命想扳开他的手,但他的手指简直像铁条一样,紧紧箝着她的手,怎么推拉就是移不开。
“我要跟妳好好『谈一谈』!”何熙炜被她气疯了,就算下一刻会被叫进训导处记大过,他也不在乎。
“我才不想跟你谈,我跟你无、话、可、说!”贝晓阳努力抵住双脚,固定不动,但他不知哪来的蛮力,居然还能拖得动她。
到了无人的偏僻角落,何熙炜才放开她的手,转身面对她。
“你真是个野蛮人!”发现自己手腕多了一圈浅红色的印记,贝晓阳生气地斥责。
何熙炜不理会她的评语,隐忍怒气问:“妳明知道那条手帕是我送的,为什么转送给老师?”
“喔?原来那是你送的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贝晓阳佯装恍然大悟,露出的笑容美则美矣,却充满奸计得逞的得意与狡狯,让何熙炜简直快气爆了。
“少装了!妳早知道那是我送的,不然妳不会告诉老师是我送她的。”何熙炜可没那么容易被她骗过去。
“反正手帕已经送给老师了,我知不知道,好像已经不重要了。”贝晓阳翩然转身欲走。
“妳等等!”何熙炜一个箭步冲上来,再度抓住她的手腕。“我送妳手帕,妳为什么不要?”
这一点最让他不能接受!除了母亲之外,他从来不曾主动送礼物给异性,那条手帕是他生平第一次送东西给女孩子,而且还特地跑到百货公司去买的,而她竟然不屑一顾?
“为什么你送我,我就非得接受不可?”贝晓阳噘嘴问。
他赏赐,她就得满怀感激地收下吗?这是谁规定的?
“昨天我用了妳的手帕,妳很生气不是吗?妳说要把手帕丢掉,所以我才买一条新的赔妳。”
“谁要你送的手帕?”贝晓阳用大眼瞪他,不情愿地承认:“那条手帕我根本没丢,你大可不用赔我。”
“妳没丢?”何熙炜相当意外,同时心中浮现惊喜。
没有把他用过的手帕丢掉,这代表什么?难道这是和解的第一步?
“是啊!用一百度的滚水高温消毒十分钟之后,我想应该没问题,所以就留下来继续用了。既然手帕没丢,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O——K?”贝晓阳愉快地说完,转身走回教室。
“高温消毒?”
何熙炜愣在那儿,片刻之后才愤怒地朝她远去的背影咆哮:“这是什么意思?妳说清楚!贝晓阳——”
她实在太可恨了,居然把他用过的手帕煮沸消毒?
她把他当成恶性传染性病的患者吗?
“贝晓阳——妳给我回来!”
讲台上,教师口沫横飞地解说论语里的经典名句,讲台下,何熙炜趴在桌上,心情烦躁地在纸上用力涂涂画画。
不知情的人可能以为他在认真抄笔记,其实他在鬼画一通,以宣泄怨气。
“可恶的贝晓阳!坏脾气的山羊、死脑筋的笨羊、高傲的臭绵羊……”
他喃喃嘀咕着,一边在原本漂亮的脸孔上“加料”,画上雀斑、点上黑痣、再补上七横八竖的丑陋刀疤。
自从手帕事件后,他决定收起讨好,不再拿热脸贴人家的冷。他错了,她根本不可能会受伤,她的心比冰还冷,比铁还要硬!
坐在他旁边的同学兼死党,同情地瞄了何熙炜一眼。看来他已经彻底疯狂——被贝晓阳气疯了!
“多少人想要我送的东西都要不到,妳居然不屑?实在可恶透顶!”何熙炜努力破坏完美的脸蛋,继续忿忿低语。
其实如果老实承认,他现在心中的怒气,有一半是针对自己!
这节是他最不喜欢的国文课,他心烦听不下课,就随手拿了张纸信手涂鸦,没想到画着画着,居然画出一张漂亮清冷的美女图,而令他难以置信的——那是贝晓阳的脸。
不会吧?难道他对她……
他吓了一大跳,像是掩饰什么似的,胡乱抓起笔在上头东涂西抹,把原本美丽的素描破坏得惨兮兮,一面在心里暗自咒骂——骂她,当然也骂自己。
发泄完毕,他把那张惨不忍睹的素描揉成纸团丢进抽屉里,忽然教务处的职员慌张地出现在教室门口,询问老师贝晓阳是哪位。
老师立即将贝晓阳叫到教室外,接着职员不知向她说了什么,只见她脸上露出少见的惊慌神色,快步跑回教室,将桌上的课本收起来塞进书包里,然后再度奔出教室。
同学全都好奇地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贝晓阳跟着那位职员离开后,老师走回教室,淡淡地说:“贝同学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先回去了,我们继续上课。”
老师接续刚才的课,原本已无心听课的何熙炜,这会儿更是听不下去。
贝晓阳惊慌的面孔不断在他脑海中浮荡,他从未见她失去惯有的冷静,他甚至看见她眼中透出的恐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那一天,他整天都在想这件事,相信只要询问老师就能知道答案,但是他倔强地不肯去问。他不肯对自己承认,他关心那个高傲可恶的女孩。
心情郁闷地过了一夜,第二天贝晓阳依然缺席,他更加烦躁不安。直到导师上他们的课时,才告诉全班同学:“昨天贝晓阳的父亲过世了。”
全班霎时一片哗然,何熙炜更是震惊。
“相信大家应该已经知道,她的家境不太好,母亲又不在身边,现在父亲又过世了,家里的经济状况更是雪上加霜,可能连丧葬费用都付不出来。”
老师继续说道:“希望大家乐捐一点零用钱,帮助她办理父亲的后事。人都有遇到困难的时候,应该互相帮助……”
接下来老师又说了许多话,但是何熙炜没再仔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