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上天实在下公平!怎有人生得如同孙小姐这般清灵美貌,又懂得抚琴下棋?我以为,只有天上才有如此美好的女子,没想到人世间竟然也有。”
“尉公子,您谬赞了!兰衣——没有您说的那么好!”孙兰衣被他夸得满脸通红,浑身不自在。
“我还想,孙小姐的长处必定不只这些,想必还有我尚未发现的吧!”
说真的,她不但灵秀貌美,而且温柔似水,最重要的是——她的多才多艺令他感到惊讶!
当然,这样的女子令他感到心折,不过他不可能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孙兰衣依然是他计画中的一颗棋子,这点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他突然刷地站起身,不允许自己再沉溺在她的温柔中。
“抱歉!我突然想起有件事情得做,尉某就先离开了。”
说完,他立即起身离去。
“尉公子?”他突来的转变,让孙兰衣有些错愕不解,她轻声喊他,但他没有回头,笔直走出她的视线。
接下来的两日,尉令尧都推说有事侍忙,没再陪孙兰衣下棋抚琴,甚至连用膳时间都没出现。
他突然变得冷淡,让孙兰衣感到十分难过,几次托屏虹前去询问他的状况,得到的回答都是:“少爷正在忙!”
他必定是厌恶她了,她心中这么想著,下由得悲从中来。
捏紧丝绢儿,她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这时,尉令尧正在别院的书斋里处理公务。
他虽暂居别院,但每日都有专人快马,从苏州城送来尉府各处的帐册与报告,供他批阅。
当然,这些事都在暗中进行,没让孙兰衣发现。
“少爷,您还是决定继续避著孙小姐吗?”他的贴身护卫翟冲提出疑问。
“没错。”尉令尧看完一本帐册,合起来放在一旁,又拿起下一本。
“孙小姐已经差人来问了几次了,她好像很担心您。”
“让她继续担心。”他毫下留情道。
这正是他的目的,先用温柔的笑容与甜言蜜语撩拨她的心弦,待她怦然心动之后,再突然冷淡她,如此一热一冷,就算再精明的鱼儿也会上钩,更何况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女孙兰衣?
“可是……您真的不去看看她吗?属下听人说,她这两日好像憔悴了些,用膳时也吃得不多,属下认为,少爷还是去看看她比较好。”
“也好!”尉令尧合上帐本,冷笑著起身。“她虽然只是一颗棋子,但在计画达成之前弄坏棋子,确实功亏一篑。为了让计画顺利进行,我就去看看她吧!反正我冷落她,也冶落得够久了。”
他没让翟冲跟,独自走向孙兰衣所住的院落,经过湖边的凉串时,不经意发现凉亭里有个熟悉的背影,再仔细一看——那正是孙兰衣!
他默不吭声地走过去,远远就看见她拭泪的动作。
她在哭?那必定是为了他的冷落而掉泪。尉令尧得意地扬起唇角,缓缓走到她身旁。
“孙小姐?”
“尉公子?!”听到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旁,孙兰衣倏然跳起,慌张地用手绢儿抹去眼泪。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我……没什么。”她当然不可能承认,她是为了他的冷淡而伤心落泪。“尉公子的事情忙完了?”
“刚忙完。抱歉!这几日为了处理一些私务,没能尽地王之谊,多陪孙小姐聊天解闷,尉某心中始终过意下去。”
“不……尉公子有事要忙,这也不能怪你。”见到他出现,她立即忘了先前的委屈。
“你刚才在落泪,是不是?”
“我……”孙兰衣有些慌乱地摇头。“我只是突然想起我爹和我娘……我想念他们。”
“你心中所想的,只有他们两位老人家?”尉令尧别有含意地问。
“除了他们两位,兰衣还能想谁呢?”孙兰衣有些不解。
“还有你的未婚夫婿平公子——你应当也想念他吧?”他的语气出现了一丝连他也没发现的酸味。
孙兰衣连想也没想就摇头。“我只在儿时见过平公于一面,连他如今是什么模样都不晓得,如何思念他呢?”
“难道你不喜欢他?”
“与平公子的婚约,纯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没有作主的权利……”她避重就轻答道。
“我很后悔。”尉令尧突然道。
“咦?”他突然冒出的话,让孙兰衣不解地抬头望著他。
“我后悔太晚认识你,若是在平云飞之前与你相识,我不会将你让给他,你定会成为我尉令尧的妻子!”
这样的话语太过大胆,但孙兰衣并不觉得厌恶,只觉得心跳加速,满脸羞红。
“不……请别这么说……”
“抱歉,在下唐突了。”他苦笑道:“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好像总是说出一些唐突的话语,但我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尉公子!请别再说了。”她提高音调慌乱阻止。
他下能再说了!
他说的何尝不是她的心声?但他们岂能如此?她已许配给平云飞,就等於是平家的媳妇,她不能与他有任何牵扯,否则那便是红杏出墙,她怎么也不愿担上这样的罪名。
“我要说!我对你——”
“求你不要再说了!”孙兰衣掩著耳朵,飞快转过身。
她不敢再往下听。
太迟了!无论尉令尧说什么,也无论他们两人有多喜欢彼此,他们都下可能有结果。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背叛平云飞,成为大家口中失贞败德的婬妇!
她下能再沉溺於尉令尧对她的好,既然不可能有未来,那么就不该开始。
她低泣著转身,快步跑向自己的厢房。
尉令尧站在她身后,双眼冷冷地眯起。
他知道她想逃,她正退回自己的壳中,拒绝接受他的感情,但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会让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人,好叫平家颜面扫地。
第五章
来到别院的第十五日,孙兰衣一早起身梳洗过后,便坐在桌前发怔,连屏虹替她端来早膳,她也没吃几口。
到今日为止,她来到别院刚好满半个月,先前尉令尧曾告诉过她,官府驱赶山贼大概需要十来日的时间,如今时间已到,不知那批山贼是否已顺利就逮?
自从发现自己对尉令尧的情愫之后,对他的感觉一日比一日强烈,她不敢再单独与他相处,就怕一时克制不住心中的感情,让已然暧昧难清的情况雪上加霜。
他们都担不起奸夫婬妇的罪名呀!
她微叹一口气,转头问正在帮她整理物品的屏虹。“屏虹,你知道尉公子在哪儿吗?”
屏虹放下手中叠了一半的被子,转头回答:“奴婢刚才端早膳过来的时候,看见少爷和翟护卫走向后头,我想他大概去练武场了吧!”
“我出去找他,你不必跟来没关系。”
她让屏虹留在屋里,自己则离开厢房去找尉令尧。
十几日下来,别院的环境与格局她已大略清楚,她向几名路过的男仆点头打招呼,一路走向别院后方的练武场。
她还没走到练武场,远远就听到挥舞兵器的咻咻声。
走近一看,尉令尧正灵活地甩动手中的长枪,豆大的汗珠沿著他的额际落下,湿濡他古铜色的俊逸脸庞。
“孙小姐。”
原本抱胸立在一旁观看的翟冲看见她,立即站正身子,恭敬有礼地问好。
“翟护卫,早。”孙兰衣点点头,回以温婉甜美的浅笑。
“孙小姐。”
尉令尧听见她的声音,立即放下长枪,大步朝她走来。
“尉公子早。”
孙兰衣略微垂眸,仪态万千的朝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