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川丸!
当初和雷拓重逢后,她挂念著这些丹药太珍贵,想要还给他,他却只是笑了笑,不肯收回,要她替他保管著。於是,她将锦囊当成了装饰品,一直随身佩带著。
这次刘瑾生匆忙之中没有搜她身上,竟让她完好地保存下来!
必若月面露喜色,颤抖的手连忙解下锦囊,想起了严逍告诉过她,莹川丸一颗可抵千金。当初雷拓重伤闯入红香院时,也是服用两颗便开始好转,而如今,她身上还剩下三颗……
倒出一颗药丸在掌心,她俯身轻轻推了推他,试探地唤道:"大哥。"
雷拓昏迷不醒,毫无反应。
必若月望了望手中龙眼大小的丹药,微一犹豫,眼神一敛,立刻将药放入自己口中,细细地嚼碎。
癌子,她极小心地,一手托住雷拓的头,一手轻轻按摩他的胸口,温柔地凑上自己的唇。
轻舌忝滋润他干枯的唇,用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尝到了血腥味,眼泪立刻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温热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打湿了两人的面颊,混合了尘土、血迹。
"大哥,吃下去……"贴著他的唇,她哭著呢喃,将嚼碎的药抵入他口中,耐心地诱哄著,用舌按摩他的唇舌,湿润他的口腔,轻轻揉著他的胸膛,直到他的喉结动了一下,开始本能地吞咽。
必若月精神一振,连忙嚼碎了第二颗药,继续喂食。
亲密的接触虽是为了救人,却一样发自於情,交缠的气息里,有她的泪水和他的鲜血,紧紧地纠结起来,好像盟约。
哭著,她品尝他的味道,那男子的阳刚和独属於他的坚毅与温柔,牢牢地印在了她的心房。
"活下去,大哥……你不能丢下我。"抛开一切世俗礼教的束缚,细密地吻著他的唇。
将救命的丹药送入他口中,关若月泪流满面,哽声低语: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愿独活……"
第九章
外面,红日西斜。
必若月静静地躺在雷拓怀中,一动不动,惟恐触动了他的伤口。
她已经尽可能地为他包扎止血,也将三颗丹药全都喂他服下。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了。
用体温为他取暖,她拉著他粗大的手,与他十指交握,紧紧地贴在心口,彷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力量传给他……
虽然明知毫无用处,可是,多少让她心里好受些。此刻的她早就哭到全身虚月兑,口乾舌燥,一对美眸也红肿得不成样子,却还是止不住淌下的泪水。
终於彻底明白,雷拓始终不愿在她面前提起江湖的苦心了。这是个太残忍、太混乱的世界,没有所谓的王法,充满了血腥杀戮……环顾四周的尸体,她忍不住不寒而栗,更往雷拓怀中偎近了些。
不敢去想像,各地各处这样的荒山野岭中,藏了多少为江湖恩怨而丧命的人?
必若月柔肠寸断,终於忍不住抬起一手,轻抚雷拓昏迷不醒的面容。
她知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所以他卷入这一团腥风血雨中,义无反顾、可是他本身,却并非是喜爱杀戮的个性。
等他伤好起来,也许他们能找个地方隐居,过平静的日子……就像现在那样,他采药捕猎,她收拾家务。
若能那样与他一起生活,真的,会很幸福。
想著,将脸颊贴在他心口,筋疲力竭地闭起了眼睛。也不知是不是强烈盼望产生的错觉,总觉得他的呼吸强了些,脸色也不似先前那样骇人……
就在这时,突然,耳边听见一阵脚步声,惊得关若月立刻睁开眼睛,撑起了身子。屏息倾听,立刻确定不是她的错觉,的确是有脚步声传来,而且渐渐靠近!
必若月的脸色立刻苍白起来。看了一眼重伤昏迷的雷拓,她一咬牙,从地上爬了起来,颤抖地拾起青雷和紫电双剑。
在心底默默祷祝,祈求雷拓父母在天之灵的保佑,她横剑在胸,鼓足了勇气,沙哑出声:"是谁在那里?"
如果是刘瑾生的手下去而复返,她……她会拼命!
洞口出现了一对人影,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若月?"
这声音……关若月瞪大了眼睛,宛若梦中。"白……白情姐?!"
借著夕阳余晖,她终於清楚地看见,站在山洞口的那两个人,赫然正是严逍和白情夫妇!
"白情姐、严公子!"关若月顿时像是看见了救星,踉跄地飞奔上前。"求你们……救救大哥!"
白情终於看清洞里的情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天哪!这里……"
严逍立刻跨步挡在白情身前,不让她看见太多。他锐利的目光一扫,落在了雷拓身上,转头问道:"你说的是他?"
必若月点了点头,又有泪水落下。"大哥为了救我,被伤成这样……救救他!"
严逍一点头,当机立断。"白情,你带关姑娘到外面等著,我马上把人带出来。"
"好。"白情虽然会武,却不是江湖中人,那样血腥的场面看得她心里发毛,立刻拉著关若月走出洞外。
定了定神,她转头望向关若月,顿时讶异地挑了挑眉。"你……怎么变成这样?"
几乎以为是她眼花了。文弱娇怯的尚书千金,此刻手中竟提著两把亮晃晃的宝剑?
"这事说来话长……"关若月此刻的惊讶,远比白情来得要大,打断她问道:"白情姐,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严逍送你到刘家之后,就到关外去玩了几个月,回来的途中一时兴起,去刘家想探望你,却发现整个大宅里空无一人。"白情抿了抿嘴唇。"我们心知事有蹊跷,跑去附近的镇上想打探消息,没想到随便找了个酒楼,一脚踏进去,刚好瞧见刘家的总管大人!"
"啊,王管家!"关若月低呼。她原本也暗自奇怪,为什么表舅带著的许多心月复里面,独独缺了他最得力的左右手。
白情眉开眼笑。"是啊。那老东西目大无光,居然没看见我们,带著十来个人,鬼鬼祟祟地说什么要去支援老爷。我们悄悄跟在后面,就一路找到这里。"
"白情姐,那些人……"
"放心,都在山脚下让我们给收拾了。"白情吐了吐舌头。"唔,其实大半是严逍揍跑的。我只是在一旁看戏而已。"
"难得你也会谦虚啊,白女侠。"严道带著调侃的声音响起,举重若轻地负著雷拓的身子,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必若月立刻迎了上去。"严公子,大哥他……"
"他受的内伤颇重,但不至於丧命。"严逍朝她安抚地点了点头。"我已经运气护住了他的经脉,关姑娘,你可以放心。"
"那……那就好……"惶然的心里,终於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她伸手拉住雷拓软垂的大手,感受到从他掌心传来的温热,忍不住又红了眼眶,含泪抬头。"严公子,谢谢你……"
严逍点了点头,和白情对望一眼;心里对关若月真情流露的举止不无讶异。
白情抿了抿嘴唇,微笑著走到关若月身边,柔声说道:"趁天色没黑,赶快下山去吧。有什么话,到镇上客栈再说也还不迟。"
必若月抹去眼角的泪花,点了点头,同意了。
客栈中,关若月守在雷拓床边,把自己在刘家和他相遇的经过,以及这些日子来的经历,都源源本本告诉了严逍和白情。
"原来这刘家的老狐狸,还真不是个东西。"白情说著,瞟了严道一眼。"你看你那木头徒弟,难得要他去办件事,居然也能害到人家差点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