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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春水悄悄乱 第8页

作者:皑银

那个名叫雷拓的男子……果然如她所想,是个君子。

呼出一口气,心跳渐渐缓和下来。虽然她自己不会丝毫武功,可是看雷拓双眼紧闭,神态凝重的样子,也知道此刻不宜打扰,於是未发一言,安静地起身。

略微梳洗之后,关若月轻轻将门拉开一条缝,见四下无人,快速地闪身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才捧著一个装满食物的木盘回到房间。

掩上房门,刚好看见雷拓睁开眼睛。

"雷公子,早。"她略带见腆地轻声招呼道。

"关姑娘,早安。"雷拓微微一笑,长身站起,动作流利而稳健。他的模样虽然还是有几分憔悴,但是神情已经不似昨夜委顿,脸色也不再是令人担心的灰白。

"啊,你的伤不要紧了?"关若月走到他面前,打量著他,脸露喜色,"气色比昨晚好了不少。"

"已经无啥大碍,多谢姑娘。"见她脸上的神情忱挚,他心中一暖,柔声说道,向她深深地一揖。"昨夜多有打扰,还请姑娘恕罪。雷某……这就告辞了。"

"雷公子,不忙。"关若月唤住了他,朝桌上的托盘点了点头。"今天我没事,这飘香阁不会有人上来。公子一夜未进食,先用些早膳,再走也不迟。"

运功疗伤两个时辰有余,月复中的确饥饿。雷拓见她说得真诚,没有丝毫厌烦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多客套,点了点头:"那么,多谢姑娘了。"

"不客气。"她淡淡一笑。"厨房的伙食一向简陋,粗茶淡饭,就请将就一下吧。"

见他开始用餐,关若月走到窗前,半推开了窗户,让新鲜的空气透入室内、微微倚身在窗栏上,她若有所思地望著外面的景色,好半晌都没有移动。

雷拓见她似有满月复心事,深敛的眼神闪了闪,也就没有出声打扰。约莫一刻钟后,他吃完了东西,这才长身而起,停顿了片刻,温声说道:"关姑娘,早晨风凉,别站太久了。"

"嗯。"关若月转过头,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正要转身离开窗边,楼下却突然传来谈话声,让她停住了脚步。

这里,明明是不让任何客人接近的啊!除非……

必若月的心头一沉,连忙侧身贴著墙壁,低头望去。立刻地,她认出了来者的身分,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气,顿时脸如白纸。

"怎么了?"雷拓也已经听见动静,见她神色有异,连忙赶到她身边往下张望,警戒地压低声音问道:"来者是谁?"

必若月摇了摇头,一时发不出声音,只能紧紧地咬著嘴唇,纷乱的心头只反覆转著一个念头。

平治少王爷……他明明已经成亲了啊!为什么还要来这里?!

楼下,萧宇飞的声音清晰地传了上来:"对不起,未曾通知就贸然前来打扰,不知关姑娘现在是否方便见客?"

"少王爷放心,若月一向起得早,今天也没人看见她外出,应该是在房间里。"杨嬷嬷恭敬地陪在他身边。

"那,那就好……"萧宇飞的声音带著一丝不自在。"我不能待太久,不过……"

眼看那两人已经走到楼下,关若月这才如梦初醒,霍然转身,情急地一把拉住雷拓的袖子。"雷公子,你……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别让他们看见?我……我不能让他看见!"

"关姑娘?"

"求求你!带我从窗户下去,或是……怎么样都好!"她仓皇地环顾四周。"现在这个模样,我不能让他看见!求求你!"

雷拓望著她六神无主,几乎语无伦次的样子,突然有些明白了。眼神一闪,他朝床上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把你的被子卷起来,一起带走。那上面有血迹,被人看见了,徒惹疑端。"

"嗯。"她急忙照做了,将锦被叠起捧在手里。

眼见杨嬷嬷和萧宇飞进了大门,正往楼梯上走来,雷拓推开窗户,看准了四下无人,一把搂住必若月的腰,低声道:"吸一口气,别叫出声来……相信我!"

必若月点了点头,捉住他的衣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雷拓立刻抱著她纵身从窗户跃下,轻轻地落地。

放开她,他的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幸亏关若月眼明手快,转身扶住了他,急促地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他摇了摇头,脸色略显苍白。"往哪边出去?"

一句话点醒了她,连忙扶著他朝后门的方向走:"那里!那扇门平时没人用,不会被看见。"

悄悄地溜出后门,两人低头疾行,三转两转后,来到一个狭窄的偏僻小巷。见四下无人,雷拓停下了脚步,放开她靠在墙上。他闭了闭眼睛,微微喘息著,努力地调匀呼吸,

"雷公子……"关若月担心地卯头望著他。"你没事吧?对不起!我……我只是……"

她的声音无力地消失了,无措地咬了咬嘴唇。她和少王爷之间那一团欲理还乱,让她还能说什么呢?

"没关系,关姑娘,我明白的。"雷拓打断了她,朝她安慰地一笑。压下心中莫名的惆怅,他温声道:"我没什么,只是,姑娘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

是啊!她总不能一直躲在这巷子里。而且,刚才满心只想到要避免和平治少王爷见面,却忘记了自己这样平白无故地失踪,会让杨嬷嬷急成什么样子!

必若月忍不住咬了咬嘴唇。现在,她该怎么办?

慌乱的心头,突然浮现一张绝美而精明的脸……属於那个精明能干,却温和而洒月兑,已经嫁为人妇的前红香院花魁。以前自己就一直受她照顾甚多,若登门拜访……

白情姐,应该会帮她吧?

主意一定,关若月仰头看著雷拓,说道:"不用担心,我可以先去城外朋友家中待一会儿。雷公子你呢?"

"我送你去。"她的衣服发鬓都有些凌乱,一个人行走在外,让他不放心。

必若月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望向手中抱著的一床被子。"那这个……?"

"只能先毁去再说了。"他歉然地朝她点了点头,从她手中接过薄被,手中运劲,用力扯了几下,顿时棉絮四散飞扬。

"走吧。"丢下碎布,他回头说道。

必若月点了点头,与他并肩走出小巷,带著他往城南走去。她身上穿的还是昨夜来不及换下的那件紫纱薄衫,有些惹眼,让她下意识地朝雷拓身边靠近了些。他似乎也看出她的不自在,始终寸步下离左右,姿态充满护卫之意。有些人偷眼打量著关若月,都被他一一冷眼瞪回。

沉默地走出一段路,出了城门,路上行人渐疏、雷拓突然开口:"刚才那个人……就是平治少王爷吧?"

"嗯、"关若月点了点头,垂下了目光。"昨夜那些人说的话,也不完全都是假的。少王爷他……他是我的恩人。"

不知为什么,听她这么说,雷拓心中又泛起了一阵复杂的感觉,可是他到底还是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情,静静地等著关若月说下去:

"我虽然身为清倌,可是到底身在那样的风月场所,总是会有些人……"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半年前,有个富商的儿子仗著权势,想要……想要欺负我。多亏少王爷及时赶到,阻止了他。"

雷拓知道虽然她说得隐晦,当时却必定是惊骇欲绝的经历,浓眉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低声问道:"关姑娘,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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