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飞顿时一脸崇拜地望过去,一边闪烁着星星眼一边模着脑袋瓜子,过了好半晌才想起来问正事,“呃……不对,可刚才楚大哥分明是说受皇命来找疯师父和二师傅啊。”
楚芳星惊讶地瞪大眼,“你竟然没听说过《太平约》?!武林上沸沸扬扬的《太平约》,你竟然没听说过?!”
“呃……”薛飞努力地回想,确定自己对这个概念没印象,只有诚实地摇了摇头。然而下一刻,他突然灵光一现地拍了巴掌,“啊!我有听说过‘太平间’!”
“啪!”又是一巴掌,快!准!狠!
捂着后脑勺默默流泪的薛飞,委屈地撇了撇嘴,“楚姑娘,就算你仰慕疯师父已久,也不能连抽人都跟他学啊……”
“我不是学,”楚芳星抱着膀子冷冷抛来一个白眼,“而是你,太、欠、抽!安静!要不给我闭嘴好好听,要么就什么都不要问!”
薛飞立马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捂住嘴开始听课。
楚芳星瞥他一眼,“呆子,听好了。这《太平约》是皇帝和武林高手之间的协约。凡与官府朝廷定下《太平约》的武林中人,则是造福万民的正道。不愿定下《太平约》的,则归为黑道匪类,朝廷将派遣军队与武林正道一齐灭了他们。”
薛飞一拍巴掌,举手发言:“那这是好事啊,大家都签《太平约》,不就真的天下太平了?我想疯师父和二师傅也是一定愿意的。”
走在一边的楚青缓缓摇头,苦笑道:“《太平约》乃是当朝天子与朝中重臣定下的规则,为的是天下太平,自然是好事。可若执行下来,却是不易。其一,就算是正道中人,也是江湖草莽,闲散惯了的。签下这《太平约》,除了讲武林道义之外,便还需要奉行国法朝规,不可当街斗殴动武,不可杀人,武林人士集会需向官府报告。这些,就是正道中人也未必能够容下。”
“是啊是啊,”薛飞把酒坛子抱在怀里,猛点头,“疯师父最讨厌什么规啊矩啊的,除了二师傅的话,谁也不听,他最讨厌有人管。这个《太平约》这么麻烦,疯师父肯定不乐意签。再说了,疯师父说过:‘碍眼的狗就要打!’。光这条不可当街斗殴动武,他就肯定做不到。”
“正是如此,”楚青敛眉道,“所以在下与小妹,才想当面拜访,向两位前辈说明,请两位前辈权衡利弊,不管怎么说,这《太平约》不得不签。”
薛飞月兑口而出:“为什么?不能不签吗?”
“敢情刚才大哥说了半天,都是对牛弹琴?”楚芳星一记眼刀杀过来,“刚才不是说了,如果不愿定这《太平约》,就是黑道匪类,官府和正道要合力剿杀的。”
“……”薛飞立马没了言语,抱着酒坛子一脸苦闷,想了半天嘀嘀咕咕地说:“怪了。其实这个《太平约》挺好的,可疯师父和二师傅不签也是挺好的,怎么好到一块儿去了,事情反而就坏了呢……”
听他这一番话,楚青微微扬起唇角,伸手拍上薛飞的肩膀,“寻常百姓看江湖中人,大多是非黑即白、非白即黑,也难免会想要一个《太平约》更安心些罢了。”
薛飞抬眼望他,“那疯师父和二师傅算白的还是黑的?”
“废话!当然是白的啦!”楚芳星斜眼过来,“挑掉天一流的英雄,怎么可能是黑道?”
“咳,”楚青轻咳一声,提醒自家小妹,“可那次正道于少室山集会,吴子风前辈却不请自来、挑着两缸酒步上佛门清净地,并大闹会场。正道中人怕是,不会承认他是白道吧。”
一听这个,薛飞更迷糊了,“这么说,疯师父不是白道也不是黑道……啊啊啊,怎么这么麻烦!明明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二师傅是白皮儿的,疯师父一生气那脸就黑的跟茶叶蛋似的。”
楚青忍俊不禁,笑道:“这正邪之分,哪里能用皮相上的事来判断。难不成恶人都是黑皮的不成?”
薛飞猛摇头,“疯师父说了,对自个儿不好的,都是恶人。”
“照这说法,”楚青敛了笑容,“恶人便已来了。”
说罢,楚青伸手将楚芳星和薛飞拦于身后,面向来时之小道,静静而立。
楚芳星抽出长剑,挺直背脊,立于一边,摆出起剑之势。风扬起她的鬓角,楚芳星目光如炬。这看得薛飞顿时闪亮了星星眼,这这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女侠?!
从小对大侠的故事有着无限憧憬的薛飞,立马陷入了幻想当中。眼见楚芳星如此气势的女侠做派,再想想之前楚姑娘那些个酷似疯师父的巴掌,薛飞顿时觉得,楚姑娘是如此亲切,又是如此崇高而伟大!
正当薛飞痴呆状地凝视着楚芳星的侧影之时,已有数人疾疾而行,将三人围住。一共七人,服饰打扮皆是相似,显然是一个派别来的。
楚青跨前一步,抱拳道:“敢问各位前辈,有何指教?”
其中一人“呸”出一声来,“当官的走狗,纳命来!”
话音未落,招式已相接。那人长枪已出,直劈楚青天灵。楚青退走一步,掌微扬,以野马分鬃之势化解敌手长枪直攻。那人旋身扎马步,横枪于胸,平扎而来。楚青侧身避过,“海底针”塌腰沉肩,一把按住长枪枪头,任对手如何使劲儿自不动如山。片刻之后,楚青紧接“闪通背”出掌相迎,将敌手长枪击飞了出去。
那边楚芳星与敌手枪剑相接之声不绝于耳,打得煞是好看。面对银枪猛攻,楚芳星提膝直刺,回身平崩,虚步点剑,弓步挂劈。一套剑舞得密不透风,敌手一时半会竟瞧不出破绽可攻。
“呆子,躲一边去!”眼见又有一人围了上来,楚芳星头也不回地冲薛飞道。然而回应她的,并非预期中的感激之声,而是一声惨呼:“哎呦!”
楚芳星赶紧扭头去看,刚想说“你这没用的家伙”,一见眼前的情景,她却呆住了。
只见薛飞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挥舞着腰带。腰带那头绑的是那二锅头的酒坛子,直砸敌方脑门!
那人赶紧以长枪格挡,薛飞抽手回身,酒坛子在空中划开一个半圆,竟绕到那人的后背去了。只听“咚”一声闷响,那人后背正中被砸中,踉踉跄跄往前跌了好几步,一头往薛飞面前栽倒了。
薛飞赶紧避开,可这一走,没了腰带的裤子就往地上掉。他苦着一张脸死死拽住裤子,一抬头正好瞥见楚芳星在看他,薛飞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楚、楚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你你、我、我我我不是故意耍流氓的啊!”
说话的工夫,又有一人持长枪攻过来。薛飞刚想闪,却给往下掉的裤脚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摇摇晃晃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眼看那一枪当头要来,薛飞攥紧手中腰带,回身一抽,竟缠上那银枪枪头,微一用力就将那银枪缴得月兑手而出。
那人恼羞成怒,挥着拳头冲上来。薛飞垮下一张脸来,怕裤子掉又不好躲,就只好站定在那里,以酒坛为攻,一抽抽在那人肚子上。一边打,薛飞口中念念有词:“一剑打大黄,二剑打阿汪……啊!不对,现在不是剑是酒坛啊。那就,一酒坛打大黄,二酒坛打阿汪,三酒坛打小黑……”
每念一句,他手中腰带就随之挥动,前端酒坛正击敌手。而那边楚青也打趴下三个人。其中为首的一见形势不对,吼了一声:“撤!”七人跌跌爬爬地站起来,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