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边的楚芳星忍无可忍一巴掌拍过来,“是个人见你眼角都要抽筋!”
啊!这个感觉,这个感觉!苞疯师父的巴掌好像!
薛飞捂着后脑勺望过去,顿时觉得这姑娘异常亲切,亲切无比。这下子,他顿时不觉得生疏了,咧咧嘴角笑呵呵,“这位姑娘,你手劲好大。”
楚芳星冲天上翻了个白眼,拒绝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喂,呆子,刚才问你师父是不是吴子风,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薛飞回答得异常认真:“吴子风师父的确是我师父,所以我点头。可是,我不知道疯师父是不是外号叫不戒剑啊,所以我摇头。”
“你当人家徒弟的连师父的名号都不知道?你怎么做人徒弟的?”
薛飞抱着二锅头坛子,努力回想片刻,“可是疯师父从来没说啊。烤羊切肉抹油的时候我也看过,上面没刻‘不戒’两个字。”
楚芳星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你说什么?你……你用不戒剑烤羊肉?”
“不是我,是疯师父。不只是烤羊肉,烤狗肉烤狼肉也是用剑。鸟肉和松鼠肉太小,插不进去,疯师父都是用树枝的。”
薛飞将“诚信”二字贯彻到底,全然不知已然击碎了少女的片片憧憬。楚芳星张大了嘴巴,一坐定在凳子上,没言语了。
看自家小妹魂游天外,楚青冲薛飞抱拳,“在下楚青,这是家妹楚芳星。我二人欲寻不戒剑吴子风前辈多时,敢问小兄弟你尊姓大名,可否带我们一见尊师?”
“啊,我叫薛飞,”薛飞笑着答,答完了又苦恼地模了模头,“呃,带你们去见疯师父没问题啦。不过我现在急着找二师傅……”
楚青思索片刻,“敢问薛兄弟您所说的二师傅,可是与吴子风前辈素来交好的无名剑薛无名前辈?”
“二师傅的外号叫无名剑?”薛飞抱紧了怀里的二锅头坛子,郁闷地“啐”了一声,“唉,一点都不衬嘛。”
楚青挑眉,疑道:“有何不衬?”
薛飞撇了撇嘴,“我以为疯师父和二师傅的名头,应该是连在一起的啊!就像那个‘黑白双煞’什么的似的,怎么说也应该来个‘荤素双侠’之类。”
第1章(2)
“荤……荤素双侠?”楚青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
薛飞重重地点了点头,“嗯!荤素双侠!谁让疯师父都只吃荤的,二师傅从来都只吃素的。”
“……”楚青彻底地沉默了。眼角不由抽搐,再抽搐。
薛飞想了半晌,一拍巴掌,“这样!我先去找二师傅,等找到了再带你们去见疯师父,如何?”
楚青微微苦笑,“如果方才我没听错,你是在问薛无名前辈的住处。既然不知住处,你要何处去找?”
“不知道,可以问嘛。”薛飞想也不想地答,“二师傅说了,不懂就问,才是做学问的好方法,也是涮疯师父的好手段。”
“……”楚青再度沉默,半天之后才道:“不瞒薛小兄弟,我与小妹也正欲寻薛无名前辈商谈。若你不介意,可否同行?我听说无名剑最近曾于李镇一带出没。”
同行,就代表有肉吃,有茶喝,就代表一个铜板也不会被饿死了!好人,好人啊,好人啊啊啊!
薛飞顿时流下了感动的泪水,然而感动完了,想想又觉着奇怪,为什么明明疯师父是他的疯师父,二师傅是他的二师傅,别人竟然比他还要了解他们在哪里呢?这世道,真是没爱了……
今天的天气很晴朗,今天的阳光很明亮,今天的大道很宽敞,今天的春风很舒畅,今天的薛飞……很不爽。
行走在通往李镇的小道上,薛飞抱着那坛二锅头,竖着耳朵听那边的楚芳星姑娘,叽叽喳喳地讲述着“不戒剑无名剑挑寨天一流”的故事。
听着听着,咱们的薛少侠,就在他那一张女圭女圭脸上,直把眉头皱成了崇山峻岭。
走在一边的楚青见了,挑眉问道:“薛小兄弟,怎么,可有不适之处?”
薛飞抱着酒坛子,一边走一边敲着坛子边儿,撇了撇嘴哀怨道:“那个……楚姑娘,我是非常非常想跟你一路同行下去没错啦!可是,可是你们说的那个,你们要找的那个,真的是我家的疯师父和二师傅吗?”
“咳!”清秀少年对少女太过直白的心意,让楚青不由得咳嗽了一声。可他家小妹却丝毫不在意,丢给薛飞一个白眼,“废话!天下的不戒剑吴子风,难道还有别人吗?”
“可是……楚姑娘你说的那个吴子风,是看不惯天一流欺压边镇百姓所以为民除害,所以才与无名剑二人全灭天一流主寨四十余名高手……”说到这里,薛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可是,疯师父跟我说的是……”薛飞不管不顾地往地上一坐,跷起一只脚来,一手抓着酒坛子,恶狠狠地冲地上“呸”了一声,“靠!那群没眼色的家伙,竟然敢在我烤肉的时候,让我挪出地方来给他们什么倒头流内讧打架?哼!还天一流?!不把他们打成地府十八楼,对不起我的烤肉!”
话刚说完,后脑勺突然一疼。薛飞一边嘀咕着“疼!谁砸我”,一边捂着后脑勺往后看,只见小道之上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也无。
如果楚青和楚芳星见过吴子风,一定会拍着巴掌大赞薛飞模仿得惟妙惟肖,可对于长久以来一直憧憬着不戒剑吴子风的楚芳星楚姑娘来说,薛飞的表演,只是让她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形象而彻底地表现出“目瞪口呆”这个成语的含义来。
“咳!”楚青重重地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企图转移话题。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就见善良热心的好少年——薛少侠一脸担心地望过来,“楚兄,你嗓子疼吗?这都咳嗽好几声了,染了风寒那得赶紧瞧大夫啊!”
楚青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再一下。刚将右手握成拳,打算以咳嗽掩饰对薛飞发自肺腑的无言,可咳嗽声刚到喉咙眼儿,硬生生地给他吞下去了,“呃,多谢薛小兄弟挂心,在下无碍。”
“哦哦,那就好。”薛飞拍拍爬起来,抱着酒坛子又走。走了半天儿,突然想到了问题的重点,“嗳!我都忘了问了,你们找疯师父和二师傅干吗?”
楚青笑道:“实不相瞒,家父正是徐州府尹。受皇命前来相劝,但请吴子风和薛无名二位前辈,订下这《太平约》。”
薛飞瞪大了眼,显然是有听没有懂。他愣了半晌,忽然伸出一手,颤抖地指向楚青,“皇……皇命?你们说的‘皇’,是不是那个穿龙袍坐金殿的皇帝?啊啊啊啊啊,你们竟然见过皇帝?!不……不对!皇帝竟然也知道疯师父和二师傅?!啊炳哈哈哈哈哈哈,疯师父和二师傅的名头就是大嘛!”
提到当朝天子就立刻颠三倒四脑袋瓜子变成糨糊的薛飞,一开始还对皇帝老儿的存在表现出极大的敬意和惊异,然而没多久就转换成了对自家师父无与伦比的钦佩和尊敬。
然而,这样没常识的发言和师父崇拜,让就算是对吴子风早有憧憬的楚芳星也顿时感觉到受不了,继而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上薛飞的后脑勺,“冷静点!谁说皇帝认识吴子风了?呆子,咱们小老百姓哪有可能见过皇帝?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
这一巴掌又准又狠,正砸在薛飞后脑勺的正中央。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和疯师父拿那把不戒剑的剑鞘敲他的感觉,真正是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