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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携手 第12页

作者:阿蛮

“丑闻!你要我帮你制造丑闻?”耿毅将眉宇一拧,心思随目光转到她方才落臀的膝头,恍然了解她话里的意思。

他毅然拒绝了。“这么做会拖义父下水,恕我帮不起你这一个忙。”

“义父早已知道我不想嫁李嗣源的儿子,而你也不想娶一个刚断女乃的女娃儿。”

“难道你心里只顾自己的感受吗?”他反问她一句。“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谁来担呢?”

耶律檀心倾头不说话了。

雹毅等著看她要把戏,没多久,两串盈盈粉泪还真的扑簌簌地滑下了颊,愁云的娇模样可要折煞多少爱慕她的男人。

雹毅不得不承认,这模样比她绽颜欢笑时还要美,总之一句,她可以笑里藏刀,也可以泪中含鸩地对男人呼风唤雨,虽然他早已看透她惯用的伎俩,却仍逃不出这种美人圈套。

她低泣地对他哭诉,“难道……你真的忍心见我入宫,任那些粗人糟蹋、蹂躏?”

雹毅转开头去,假装没听到她的弦外之音,反而分析事理给她听,“你所谓的粗人都是皇侯出生。一旦你入宫,少不了就是一个妃,疼你的那个人命若好,搞不好还能继位当上皇帝,你将荣华富贵一世,又何必抗拒这样的安排?”

她闻言猛抬头看他,眶边的泪已不再凝聚,脸上倒出现从未有过的认真,“谁希罕荣华富贵一世了?别人不了解我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冒出如此的话伤人?你该清楚,我宁愿跟一个籍籍无名的人在一起,只要他懂我……”

雹毅无心再听下去,慢声否认,“就算我真懂你,也於事无补。”他起身提琴就要定。

她急了,忙上前一步,顾不得女儿的娇矜姿态,直往他胸膛扑去,质问他,“我以为这些年……你跟大寺外的那些男人一样,也想得到我。”

雹毅咽下心里的苦楚,坦白告诉她,“但是我能力有限,要不起你。打从我住进寺里,就认清了一个事实,自己没有那个身分与地位跟那些达官贵人争夺你。这事你也心知肚明的,否则,不会采取与我保持距离的对策。”

他们心属对方近两年了,却都小心翼翼地将感情埋在心底,若不是朝廷催婚迫在眉睫,两人恐怕都还不愿松口承认。

耶律檀心探得了他的真心意,心底也燃起一线希望,竟天真地提议,“我们何不跟义父解释去……”

雹毅连考虑都不肯,直接重摇了头,“义父对皇上的政治利用价值愈来愈小了,他已无余力保你。你若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皆会造成义父的负担。”

“那么你爹……”

“我爹虽然跟皇上下合,却是个讲究名正言顺的人,他不会支持你所提出的『丑闻』的。』

“所以……我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雹毅以为她指的是“入宫”,谁知她竟打著一死了之的主意。

“命既然如此难过,活著还有什么意思。”她冷冷地退开他。

“你别耍性子。”他轻声警告她。

“我没跟你耍性子。”

他起身拉住她,开口劝道:“就此认了吧!咱俩近在咫尺地过了两年,不都相安无事地熬过去了?你若入宫后,便能对我眼不见为净,要忘记我岂会是一件难事?”

她像是承受不起他的拒绝,竟然扑倒在他身上,喑咽泣啼,连声控诉他起来,“你够狠心……我告诉你,会忘的人是你,不会是我……”

他抬手顺著她檀木般的发丝,虽然忍下了碰触她的冲动,却忍不住嗅闻从她云鬓间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

现下的他,当真是心迷意乱极了,也渴望照她的意思任性而为,经过挣扎再挣扎后,耿毅总算将那股傻劲压抑在心中,理出一些头绪。

他执起她的手,强扮笑脸地逗著她问:“要不要跟我赌上这一次?看是谁先忘记谁?”

“赌?”她愁眉不展地反问他一句,“你的自由,还是我的青春?”

他无奈地喊了她的名字,“檀心,你这样抵抗,只会让我俩更难受。”

耶律檀心见他已不可能再为情所动后,无语地从他怀里抽身,掩面疾走离去。

雹毅见她的踪影彻底消失后,才一个踉舱、跄地跌坐回原地。

他低下头,抱著琴杆暗地饮泣,直至热泪满颊时,方才了解,自己不是独自一人的。

他抬头,挥去颊间的泪,见到义父耶律倍就伫立在眼前,默然不语地看著自己哭得一场糊涂。

他张口便要跟义父解释,耶律倍抬手制止他,“我从山里练完箫,回转到此,无意间听到你和檀心的一番对谈。”

“义父……”

“你很懂事,也成功地安抚住檀心,我感到很欣慰。”耶律倍只评了这一句,随即转口,笑著同义子提议道:“孩子,你拉琴,陪我再奏一阙曲吧!”

“遵命。”

当晚,耿毅与耶律檀心分别待在自己的寝室里,前者仰望著天上的月沉思,后者则是丢了魂似的面对铜镜,无意识地梳理长发。

两人的门几乎在同时被不同的人敲了几下。

戚总管对住在东厢的耿毅唤道:“耿公子,王爷要您走一趟藏书阁,他有一本宝书要给您瞧瞧。”

“我整装后马上赶到。”

彪房置在西厢的耶律檀心则是听著门外丫鬟的叮咛,“公主,奚夫人请你到她的房里坐一下,陪她聊聊。”

“知道了,我头发一梳好,即刻去。”

片刻后,两人握著烛台,在寺院的回廊台阶前撞上了。

依著幽光,耿毅仍看出耶律檀心红肿的眼袋,他轻声询问:“这么晚,还没睡?”

“义母要我去陪她聊聊。”她照实答话,不再像以往刁难他。“你呢?”

“义父得到一本宝书,催我去藏书阁见识一番。”

简短的互谈几句后,两人行了礼,交身而错,背对背地往赴将去之所。

约莫一个时辰的光景,奚夫人在贴身丫鬟的协助下,将睡得香甜的耶律檀心搀扶进“迎宾画堂”里。

她们将她的外衣卸去,只留一件薄罗衫儿裹著她娇女敕的身躯,然后往铺好的席被里放。才刚打点好,耶律倍和戚总管也横架著醉醺醺的耿毅,跨进“画堂”里来了。

一对主人两个仆,大家各自张罗,没人张口说上一句话,眼睛倒是你瞧我、我瞅你地见机行事著。

众人将毫无意识的耿毅往耶律檀心那儿送作堆。

戚总管见了马上质疑一句,“这骄郎全身衣衫整齐过了头,要说他跟这女娃儿躺上一夜会有事,即使鬼信,我也不信!”

耶律倍夫妇听了戚总管指出的破绽,觉得其所言不无道理,於是又将耿毅半撑起来,扒去他的外衣,确定他衣衫不整后,才满意地将他挪近耶律檀心。

四人留下一盏长明烛台,循序踏出画堂。

“不会真有事吧!”奚夫人心疼地念著。

耶律倍以平常心看待这回事,挂著一抹会意的笑,“他们若能假戏真作的话,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你如何应付李嗣源呢?”

“照实告诉他,我的义女、义子两情相悦,我爱护他俩甚极,自然是肥水不落外人田了。”

“王爷是在自掘坟墓,汉人的伦理与我们的不同,你这样做会落人口实的。”奚夫人忧心忡忡地看著夫君,“李嗣源已病得不轻,他若有一个万一,接替他位子的人是否愿意以礼待你,可难说了。”

耶律倍笑了笑,“即便是如此,时机到的时候,夫人肯不肯与我共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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