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凝闻言,警觉地照办,金色的目光一与他的接触后,顿时冒出炽焰。
她冷冷地隔着两张桌子,咬牙瞪视他,“真倒楣!你也上这里,茶还可以吗?”
“不坏,但可以更好,跟我每次‘了事’以后的感觉一样。”他抱以冷绝的态度问候她,“最近有新作品吗?”
李怀凝气呼呼地说:“有也不卖你。”
他闻言不吭声,停了几秒后,说:“明晚在我的收藏室有一场聚会,你能到场赏光吗?”
“没空。”
他佯装没听到她的回答,迳自道:“聚会主题是我父亲与我个人收藏的李清欢画作。”
李怀凝一听到母亲的名字,当下沉默不语。
想来真是够悲哀,她虽是名画家之女,身旁却连母亲的作品都没留到半件,思及此,她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他远远地观察她,知道这临时想出的主意已成功地打动她,便慢条斯理地道:
“你不用现在决定,考虑后若改变主意,明天傍晚时直接找上我的收藏室就行了。”
他顺手掏出名片,写下一个地址后,拦住服务生,请他挪几步将名片交到李怀凝手里,确定她接下名片放进袋子里后,才默然地自动收线。
他一收线,赵燕丽人也回来了,劈头就念她,“你多数了一百元给人家!”
李怀凝死不认帐,“多一百元算小费有罪吗?”
“有!当你一穷二白时就有罪!”
“别罗唆了,你到底想不想回家?”
“想埃”
“那就调转,目光直视前方向外走。”李怀凝建议。
当她们经过骆家父子所占据的桌子时,李怀凝一脸无动于衷,倒是赵燕丽眼睛雪亮,瞄到老少帅哥后,忍不住苞对方笑了笑,那个小的,回她一笑后竟还轻轻晃手跟她打招呼哩。
出了茶室,她照实说给李怀凝听,并多疑地想着,“我觉得那个年轻的帅哥好面熟,但我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李怀凝不想扯出自己的私事,于是问:“飞机上吗?”
“嗯,这很有可能,但我总觉得……”
李怀凝不感兴趣地关上耳朵,回到家后,赵燕丽拉着吴念香,兴奋得像一只咕咕叫的鹧鸪,猛谈今天看到了什么,当然,忘不了“数铜板”那一段。
李怀凝则闷声不响地回房休息。
第八章
李怀凝本来是不想理会骆旭的邀约的,但他的收藏室恰巧离她住的地方很近,走路竟然十分钟就到了,去与不去,成了她一下午的大难题,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想亲近母亲的画,临时改变主意,依着他给的名片赴会了。
来到他告知的名人大厦前,李怀凝因为一身特立独行的模样,被挡在警卫室门前,尽避她递出骆旭的名片,对方还是不愿放行,只要理不理地说:“我打电话问一问骆先生。”
等到他接到骆旭的指示,确定李怀凝真的是骆旭的贵宾,而不是擅自闯关的神经病后,脸色才和缓了些,但他对先前的无礼态度仍是没有丝毫歉意。
李怀凝觉得她没必要上这里受这种罪,转头就想走人,终采骆旭及时现身,亲自把她迎上顶楼。
入门后,才发现他所说的收藏室是百来坪大的楼中楼公寓,室内除了几张零落分散的古董太师椅外,没有一点居家的气息,无数面被乾隆印玺破坏好意境的古画作品挂满了墙,各种材质的雕塑与古玩则是有规划地摆在各处角落,这里俨然成了他私人的陈列室。
她没有看到半张母亲的画,直率地问:“我母亲的画呢?”
他交臂看着她道:“都在楼上,我特别清出一间房,就等你准备好。”
“其他人呢?”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皆有要事缠身,赶不来。”
显然她是被他骗来的。她闷闷不乐,略持戒心地问:“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没骗你,你母亲的画真的都在楼上。你若担心我耍伎俩,我可以待在这里,你自己上楼任意逛好了。”
李怀凝接受他的提议,于是循着指示上楼,走进另一间飘放国乐的小型陈列室,眼见墙上挂满一联联母亲的作品,而且以年代早晚,完整地依续排列下去,她慢慢走进室内中央,往一张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皮椅落坐,身子蜷曲地静默凝视那些作品,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起来,心中亦泛起一种见画如见人的喜悦感,体会宁静安详的气氛,也不知坐了多久,她竟在椅子里睡着了。
当她再醒来时,音乐已歇,早先的照明灯也被调转至晕黄,单薄的身子多了一件大外套,她起身披着外套下楼,见他坐在临靠落地窗的椅上闭目养神时,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细细品味他的收藏物,才发现除了客、餐厅以外,另外三间大房都搁置了不同风味的艺术品,第四间则是塞满了细心打包起来的物件,至于第五间房的大门紧掩着,意识到有可能是他的寝室后,她敏感地过而不入。
她不禁想问他,他是怎么处理她的作品的?
她满脸疑思地转身打算下楼,却在廊间碰上他。
她真心诚意地向他道谢,“谢谢你邀我观赏我母亲的画,当然还包括其他的…
…总之,你的收藏非常可观,我这回算开了眼界就是了。”
他没有露出丝毫的得意,反而问她一句,“难道你不好奇我是如何处置你的画?”
“我想你有格调,应该不至于把我的画拿来当靶练镖。”
“是与不是,等你看过再决定好了。”骆旭说完,搭着她的肩,将她拥至她方才过而不入的那间房,开门请她跨步进去参观。这时她才了解,里面除了一张白色的床以外,陈列的都是她的作品。而她的那张肥美,则被固定在白床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愤世嫉俗地往下俯瞰着。
她走到床边,仰着颈子看看她自己的画,问他,“你让我吊在那里多久了?”
“不算久,一、两个月而已。”他答完,双手抚上她女敕白的颈项,凑上唇沿着她的脉络,温柔细密地亲吻着。
她抓着他的手臂撑持着身子,呼吸急促地告诉他,“我这样仰着很难过。”
“那就躺下去,我保证你会舒服些,”说着,便顺势将她的身子缓缓推压至白床上。
她无力拒绝他的求爱,只能哀伤地问:“你是不是每跟一个女人上过床后,习惯性地要把女人吊起来折磨一、两个月?”
他知道她在指责他之前混蛋般的行径。“这次不会了,我保证。”
“你的保证不能让我心宽,我想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以往交往的女人中,没人胆敢开口跟他要解释,撒娇卖弄姿态是有的,但疾言厉色地跟他要理由却只她李怀凝一人。
他考虑片刻,才抖出那晚她睡去后自己心境上的变换始末。同时希望她能告诉他,她这一生里只有他这一个人,即使他知道答案不可能是真的,最起码,她肯呢哝软语地讨好他,能让他补回一点自尊自傲。
但她没有,她只是简单地告诉他,“我和罗飞之间很单纯,你犯不着吃醋。”
吃醋!这个不受欢迎的字眼他躲了一个多月了,她竟不知趣地当着他的面点破!
这让他万分不是滋味,眯眼扫视身下这个美艳的女人,不得不垂首承认,尽避一个半月了,他还是想念她,怀恋她发怒的样子,为她异香异气的身子所迷倒。
他对她,已不似对其他女人的渴望,别的女人,包括古小月在内,皆是可取代的,唯独她例外:这点是骆旭试验过后才了解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