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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城兄的女人 第29页

作者:阿蛮

“敏容,我怀孕了,验过两次孕,错不了。”

于敏容这回不仅噗哧笑而已,变本加厉地拍案叫绝起来,“无巧不成双,我也怀孕了!

只不过比你多验过一次孕,现在科技发达,铁定错不了。”

佟信蝉怔然望着朋友,忘记自己的麻烦,久久才启齿问:“谁的孩子?”

于敏容两手一摊,耸了一下肩,“这得问孩子的爹,因为我来不及问。”

换言之,她跟陌生人上床了。佟信蝉知道于敏容虽然支持两性平权,却绝不是性解放者,更加关切地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上一次我们在舞厅不欢而散后。”

她拧眉担忧的问:“你没被人强迫或下药吧?”

“当然没有。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守了六年寡,喝了几杯黄汤就坏了事,看来要领个自由心证的贞节牌坊,又得重新算起,当然,这还不能算胡思乱想的晚上。”

“敏容,你怀孕了,要做妈妈了,你有想过要怎么处理呢?”

“没空想,这阵子我脑子里总是黄韵玲的那首‘蓝色啤酒海’。他的出现算帮我一个忙,省得我跑精子银行。”接着她马上哼出歌来,“蓝色啤酒海,我想要一个小孩……”

佟信蝉截断她荒腔走板的弦音,紧迫盯人地问:“可是--你是不是该查一查男方的名字,等孩子长大后,可以留给孩子决定是否要认祖归宗。”

于敏容将肩一耸,坚决道:“不想,也没必要,反正对方是个江湖小混混,外表虽称头,但看起来就是一副勇猛好斗、赶着超生的模样,恐怕活不到孩子上小学。好了,到此为止,别净是谈我。倒是你,家庭成员比我多上一倍,才刚闹过‘地方独立’,你敢马上闹革命、生下孩子吗?”

“当然,”她这回早已拿定主意,唯一的牵挂是没办法完全斩断对雷干城的情愫。

也许,她该考虑找个冤大头嫁了,强迫自己安定下来。不成,她都要做妈妈了,不能老想缺德事,免得坏了胎教,于是她一脸严肃地宣布,“我期待学习做个独立自主的女人。”

于敏容勾着咖啡杯往她的茉莉花茶杯微碰了一下,满意地说:“既然如此,咱们努力增产报国吧!至于男人,要他们统统闪边凉快去。”

佟信蝉只顾着喝茶,没应声,心里绕想着包包里那三封署名给张李如玉的信,提醒自己搬家过后一定得原封不动地退还给他。

周日一大早,佟信蝉返回家门,陪母亲去市场买菜。

十点时,佟青云和丁香首先进门,佟太太因为女儿坚持搬出家门心头郁结了好些天,一看到佟青云和丁香现身时,嘴角才浮现笑意,坐没多久,两人又说要去医院看朋友,会在午餐前赶回来吃饭,于是,全家又只剩佟信蝉和佟太太两人。

十一点时,佟信蝉将八仙桌张撑成椭圆形,盖上桌巾后便开始排出碗筷,当她将一副碗筷搁放在雷干城拜访佟家常坐的位子时,一手莫名地摩挲上自己的肚子,梦想有一日,她能这样就近为他添饭、斟茶……做一个得他疼的媳妇,那该是人生最幸福的事吧!

“铃……铃……”

一阵门铃响,把佟信蝉从短暂的幸福拉到现实中,她放下手上的器皿,转头问正在厨房里忙的母亲,“应该是大哥和雷干城吧,我去开门。”

佟太太以布巾拭干手上的水渍,解下围裙递给她,往桌上瞄了一眼后,面无表情地解释,“你哥和阿城今天不会到家里来吃饭,碗筷你就不必摆那么多了。妈有一件事得拜托赵妈妈,你帮我把虾子挑完肠后,剥一下碗豆荚,还有甘蓝菜虫多,注意一下。”

说完快步走向大门。

佟信蝉听到赵太太的声音后,松了一口气,照着母亲的指示进厨房挑菜,于三十分钟之内备妥一切,她本来是要直接转回房间的,怎知走经母亲的房门时,赵太太的一句话从门缝里传泄出来,遂教她转了意,做起隔墙之耳。

“佟太,你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办,我一定照你的吩咐,帮阿城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不过不是我要说,人真的是不能做坏啊,一做坏,就要造业,就要得到报应、遭天谴的。像那个天不盖地不载活该受剐的英国洋鬼子李森,在新加坡就把有一百多年历史的霸陵银行给搞垮了,到头来还不是在监狱里得了脑癌,这不是报应不爽是什么?”

佟太太一脸尴尬,想反驳赵太太却不知怎么启口,因为这条巷子的人都知道赵先生当年也是听了小道消息,进东南亚外汇市场把日圆当电梯似地上下操纵,却不小心碰上这么一关蚀了不少本,所以一直九弯十八拐地迁怒于别人。

但是佟信蝉可不是听听就算了,她不请自来地开门走进母亲的房间,不客气地往赵太太对面的椅子一坐,劈头就问:“造业?谁造业了?我妈请你物色什么人选?”

佟太太双手揪在一起,静默不语。

赵太太见佟信蝉一脸严肃的模样,认为她应该会同意自己的观点,马上就回答,“我跟你妈在谈你大哥的朋友。”

“我大哥的朋友?”

赵太太眨了眨眼睛,提示她,“就是你大哥那个生死交的兄弟,阿城啊。”

“他造了什么业?”佟信蝉脸色很难看,冲动的口气挟着一道浓厚的护卫。

但赵太太不知道,还以为佟信蝉也跟她一样,巴不得社会上的黑道人物跟恐龙一样在地球上消失掉,“哎呀,不怪你妈都没跟你提……”

佟信蝉打断赵太太唱戏吹嘘的前奏,不客气地追问:“你说他造了什么业?”

“赵妈是指那个叫李森的外国人造业。”佟太太不乐地觑了赵太大一眼后,勉强开口打圆场。

尽避自己和女儿不贴心,但女儿想要什么,做妈的人再怎么迟钝,几十多年来,还会不懂吗?以前她之所以装不懂,还不是害怕哪天女儿真的看不开,跑来跟她和老伴说,要一辈子跟着阿城。老实说,孩子的爸喜欢阿城这个孩子极了,他固执归固执,但没有她门当户对的观念来得深。

在佟太太的心底下,她就是没办法眼睁睁地让女儿跟着阿城在江湖是非之地讨生活。

如今怕阿城真的就要给病拖垮了,她才愿意把事情说给女儿听,“阿城两年前胃部长了小瘤,你哥曾帮他割除过,本以为痊愈了,哪知最近似乎开始恶化,有复发的趋势。”

佟信蝉惨白着一张脸凝听,但她的脑子好像当机的电脑,无法处理、分析母亲的话,只能问:“什么小瘤?为什么要割?”她每问一句,语气就愈加急促,“你说转移、恶化又是什么意思?我不懂,你是在说阿城吗?你们不是才幸灾乐祸的谈那个叫李森的外国人得到脑癌的事吗?这跟阿城有什么关系?”到最后,她的眼眶里已溢满了泪。

赵太太见到她这副激动的模样,嘴巴紧得像蛤蜊。

佟太太力持镇定地说:“阿城有胃癌,两年前做过一次治疗,以为好了,谁知……”

话到此,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

佟信蝉没有动,心在瞬间被冻结,人却彷佛在短短数秒内苍老了好几岁,两行泪一涌,顿时滴在膝头下。她不顾赵太太也在场,拔掉眼镜开始扯袖抹泪,但泪偏就是愈抹愈多,片刻后她才控制着自己,前摇后晃地问母亲,“两年……为什么从没听你们提起过?”

“是妈不好,你那时和董建民正交往着,妈怕你知道后想不开,要家人别在你面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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