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卫生吗?那我们以后就不要亲嘴好了。”他摆出一副认同的表情。
“不准!人家说!吻在发上是怜惜,吻在额上是尊重,吻在颊上是礼貌,而吻在嘴上才是爱情。以后我不准你吻别的女孩的嘴!”
“我已经有你了,何必还跑去吻别人的嘴?”女孩子的心事向来难解,才十九岁而且少了根筋的金楞,着实模不透女孩的模棱两可。
“你先答应我嘛!”
“我谁都不吻,只亲你一个。”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谁要你承诺那么多?!多了,心就不够诚了!”小嫱的个性就是这么蹩扭。她知道以金楞豪迈粗犷的性格是不大会欣赏她的倔脾气,所以她始终小心翼翼地想保持完美的形象。
“好吧!”金楞看着于嫱娇媚的眼眸,忍不住捧起她的瓜子脸,诚心地说:“我金楞这辈子只吻于嫱一人的嘴,只爱于墙一个人,而且只有于嫱才够资格为我生小孩。现在让我吻个过瘾,我不只要吻你的嘴,还要吻你的眉、你的眼、你的鼻子、你的耳朵。
最好你就醉在我的吻里,就算是要我溺死在你的怀里也甘心。我的妻!今生今世全宇宙唯一的妻子。”
此时的金楞,年轻有抱负,对前途与未来皆是抱持着乐观的态度,只要能有自己心爱的人长相为伴,他不在乎许下什么样的诺言。
“好油滑的一张嘴,谁信你呢!”如绽放的红艳玫瑰般的于嫱舒展着白女敕的四肢,紧紧圈住金楞的身体。这一刻的于墙觉得自己最美、最真、最纯洁,纯得犹如被热光融化的冰雪、纯得恰似被熏和西风载送起的洁白棉絮。她体验到的这份美,是金楞毫不犹豫的爱所点燃的,她好爱他,甘心为他付出一切。“你就像太阳,我要日日望着你,看你晨出日落,看你掠过山、跨过海……”
“嘘!”他伸出一指放在她的唇上。“别说话,话说多了会坏了气氛。”
两个年轻的身躯紧紧纠缠着,木槿丛挡不住耀眼的太阳金线与汗涔涔的透明圆珠映耀着。他们忘情的奔驰,完完全全地忘了这个世界的存在。
年轻的爱情是强烈、冲动与易惑的,它也许很纯、很真、很理想化,但若要感情持久不变,却得经得起考验。
“有声音!小红!有猫儿声音。”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忽地举头,四下张望了一下,朝一株木槿望去。
“没有啦!小茴,你赶快翻动铁网,因快被你烤焦了。”小红擦了一下长满痘痘的额,催促拿着铁架的小茴,她快饿昏了,别组的同学皆已大口咬着吐司夹肉吃了起来,而她却得三不五时地叮咛心不在焉的小茴看好肉,眼看香喷喷的内就要被烤成黑炭了。
“小茴,都是你啦!没事跑去帮人生火,现在又把肉烤焦了;我可不要做打游击的事,直丢脸,跟要饭的一样!”
“嘘!”若茴以竹签戳起一块肉站了起来。“我去去就来。”
“你别管死猫了!先管管我吧!我饿昏了!”
“你自己把肉夹进吐司,就可以往嘴里送了。那猫咪一定饿了,我去去就来。”若茴将烤架递给小红,就往十公尺外的树丛走去。她欢喜地踮起脚尖,茂密的草皮吃掉了她的跫音,小心翼翼地趴钻进树丛,将一个小脑袋探进去。
目光所及之际,她也呆楞住了。
她看见一个黝黑的男生叠往一个白皙的女生身上;就像纯巧克力和牛女乃一样分明。
他在吼叫,双手紧揉着那女生的胸部,还用牙齿咬她的颈子,他全身都在抖,下半身狂暴但自有规律的韵动输送,就像一头野兽。而那女生也在低喊,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
她全身都在扭动、抗拒,她为什么不推开他?为什么不尖叫?她一定是害怕得喊不出声!
这煽情的一幕,对才十二岁的若茴而言,等于是版的畸恋。她忽地直起身子要冲出去,却害怕得动弹不得,像植物突兀生根的定在原地,她手上的肉片早就掉落草地上,一列闻香而来的蚂蚁兵团趋之若鹜地爬了过来。
不旋踵,那个喘着气的巧克力男生全身一僵地大吼出声,就倒进牛女乃的怀里。
他死了!敝兽死了!不对!他在大喘着气,慢慢甩动头后转过来,一接触到她怔然的目光,赫然瞪大眼,似暴跳如雷的凶神恶煞般忙提过一件衬衫往牛女乃女孩身上盖好,赤条条地爬了起来。
“他妈的!你在这干什么?”
“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若茴神情无助、半低着头,忙用双手捂住眼睛,强抑下呕吐的感觉,节节避开他,最后脚跟一转,拔腿狂奔起来,蓝色百褶裙随之飞跃起来。
她哭红着眼冲回小红身旁,双膝一软,仆倒在地。
“小茴!怎么了?小心肉!”小红机伶地保住了烤肉,看着冒着冷汗的若茴抖着了无血色的唇,问:“你怎么了?嘿!别吓人了!你见鬼了?”
“没有!没有!没有!不要问我!我要吐了!”说着人就向溪畔冲去,跪坐岸边,将空月复里的酸水吐出来。她双手掬起溪水泼向自己的脸,雾眼蒙蒙地望着潺潺溪水,一定眼后,所浮现隐隐约约的影子,竟是巧克力和牛女乃的样子!她好痛苦、难过,不要!
请停止!停止蠕动!
她伸出手要打乱水面上泛起涟漪的影像,怎知距离着实比她料想得远多了。她扑了空,失去重心,双手在半空中晃动不到两下,便扑通一声栽进了水里,直往下沉。她的心冻住了!
而在岸上的同学也楞住了。隔了好久才见她开始挥动四肢,拍打水面,激起水花,惊慌地扯喉喊救命,小头颅刚自水面窜出喊“救……我……”,马上又“咕噜”一声隐没水底,只见她才吃了几口水,便已喊不出声。
“有人落水了!怎么办?是班长!”
“完了啦!水要把她拖走了!”
“小红,你快来!”
“谁会游泳?赶快跳下去救她!”
“我不行!我只会漂浮……”
“我去!”
“小红,你连换气都不会!”
岸边的小女生心乱如麻,像群龙无首的乌合之众,你一句、我一句,傻楞楞地沿着溪畔跑,紧盯着顺流往东漂逝的蓝裙。就在兵慌马乱之际,只见一个人影从众人眼前闪逝而过后,直跃进溪水里,借着顺流的浮力,滑动有力的四肢,迎头追赶上落水的人。
若茴在沧浪溪水中载沉载浮,但沉的时候居多,她觉得自己的脚彷佛被不明物体勒住似地一直往下拖,接着就看见巧克力像一条龇牙咧嘴的鲨鱼向她欺近。他来抓她了!
不要!放开她!她又不是故意要偷看的!若茴使劲地拍他、打他、用拳抡击他。
但他蛮狠地紧圈住她的颈子,把她往上托,最后冲破了那层摇曳、透明的水膜后,突然一阵刺耳的咒骂声传来,“你这个白痴!再动,我挥拳了,管你是男是女!”
不到几秒,若茴的头就像被几千斤重的铁槌敲到一般,淡亮模糊的影子瞬转成冥冥黑洞,她摔进了黑洞里。她安全了!
金楞喘着气,好不容易地把这个神经质女生推上岸,二十来个小女生一窝蜂地涌上,甚至有人往她僵硬、冰冷的身子扑去。“小茴!对不起!我不该拉你来的,怎么办?我怎么跟你爸妈解释?哇……”一个长满青春痘的小女生一头趴在横躺的身体上,不明就里的放声疾哭。
金楞气得爬上岸,一身湿漉漉地踩着滴水的脚印走上前,轻点了一脸青春痘的小妹妹,“小妹妹,借过一下好吗?你再哭下去,她的命就真的给你哭楣了。”他将小红提起放到另一侧,随即转身大吼,“你们让开点好吗?氧气都被你们吸光了!”马上趴为昏迷不醒的若茴做心肺复苏术,他将她的头侧向一边,缓缓地为她压胸,足足做了好几次口对口人工呼吸,才使她将胸腔里的水吐出来,见她一连咳了好几声,他才暂停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