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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手联弹爱情曲 第21页

作者:曲盈竹

“你觉得自己牺牲很多?”他诧笑问。

“难道不是?”她理直气壮反问。

“照现在的状况,我们在一起有什么好?”他摊摊手。“端出我来又上不了台面,介绍给令堂大人还嫌丢脸,除了有个立委爸爸外,什么都不是。只会吃喝玩乐、打混模鱼,太配不上优秀的你,你应该早就想甩了我,我只是成全你,先提出来而已,这样不好吗?”

“问题在你,自己也知道,改改就好了,还问我?”她埋怨。

“如果我现在奋发图强,你就又会喜欢我了?”他带著讽笑,顿了顿又说:“你简直跟令堂大人一模一样。”

“我妈哪里惹你?不要扯上她!”她拉下脸。

“对不起,我失言。”他的脸色却无歉意。“要点缀女王的皇冠,我这颗宝石还嫌太小,你可以去找更闪亮、更大颗的,我祝福你。”

斑显明浑身战栗,终於懂他的意思。

“却嫌我势利?”她喑哑了声音。

“是实际。”他稍作修饰。“还没那么严重,所以我能理解,就放你自由。”

瞧他说得轻松自在,高显明落居下风,一时怔呆,仍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我们暂时不要见面,等你先想通了再说,你……要过得快乐一点。”他终於露出些不舍,怜惜地望著她。

她觉得荒谬。

先桶她一刀,再要她保重,天下哪有这种祝福?

但她满脑子空白,再也无力争论。

※※※

骆家尧不是跟她开玩笑、耍小手段。他平常黏人黏得紧,一说分手,消失得可真彻底,好几天没让高显明看见影子。

事情愈来愈没转圜馀地,他们的协奏曲落得两方休止符的冷场,难道这首曲子就这么结束了?

斑显明从心慌变成不甘。

分手?那怎么行?她才不要被甩,要甩也该是她甩他!

“怎么好几天没看见骆家尧?”刘雅琴好奇地问:“你们吵架啦?”

“喔,有点。”高显明心不在焉说。

“你们也会吵架?他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好吗?”

斑显明大方地摆出臭脸,瞪掉刘雅琴的八卦意图。

扁是应付一张嘴巴就够累,以后还有多少张嘴巴要应付?

人际关系就是这么罗嗦,他们的恋爱搞得轰轰烈烈,下了海就难上岸,要分等毕业再说,要不……就继续下去,她才不想让人看笑话!

难怪听说一些班对学长姐,在校亲亲热热,一毕业却马上分手,旁人问起,才晓得他们早就有问题,拖到毕业不过为了掩人耳目。

天天应付同学的询问,很烦呢!

盛怒中首先想到面子问题,几天之后,高显明慢慢冷静下来,开始郑重思考骆家尧的问题——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本来是毫无疑问的,可是这些天下来,她没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病,只有些不习惯,疑问就来了。

本来嘛!她从来不是“你侬我侬”的信徒,为了迁就骆家尧,才与他天天泡在一起,其实她很乐意有些个人空间。

再者,她在意面子、成绩,一切有形无形的条件,更甚於其它;是否真被他说中,她其实势利得很?

可是,就算她找得到一颗更大更亮的宝石,她也宁可不要,她情愿等他这颗顽石磨亮,她就要他。

这应该算是喜欢他吧?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他的拥抱、他的亲吻,应该不会错……等等!或许有个方法可以印证一下……

念头一起,高显明忐忑地拟好作战计画,然后选定日子,找上骆家尧谈判。

她找个藉口打电话给骆家尧。

“我很怀念你家的平台钢琴……再让我弹最后一次好不好?”她哀求。

他似有些感动,答应了。

鸿门宴定在星期六下午。

斑显明深吸口气,蓄满勇气之后才按铃。

骆家尧来开门时,手上抱著小猫Puppy,那是已逝的KiKi留下的;他多次邀她上他家看看猫儿,她总以忙碌而推托。

想不到分手了才有幸见著。

斑显明有种“人在福中不知福”的悔意。

近君情怯,她避开他的视线,作势想抱抱小猫,他轻轻将它放在她怀里。

“好可爱……”

这一声赞叹,稍微消融一些紧张气氛。他们对视半晌,两人像初识般腼腆,仿佛回到初恋时,暧昧不明、相互试探的那个阶段。

心头微微地荡漾,恋爱的感觉又回来了!

以前的星期六,他不是找她厮磨,就是找朋友厮混,今天他肯守著空屋子等她,看她的眼神又不像没有感情……他们应该有希望复合吧?

久违的骆家平台钢琴,轻轻一碰,音色仍然美妙,高显明感触不断,不由自主弹了首萧邦的“船歌”。

“船歌”是萧邦三大代表作品之一。全曲技巧不深,意境却很难表现。当时萧邦染病在身,与乔治·桑的感情又濒临破裂,在身心受创情况下,写下这首曲子,以纪念与乔治·桑这一段恋情。

一开始,以湖中划船的优闲情景,描绘相恋时美好时光;中段回忆起以前的承诺,然后情绪慢慢沉淀,酝酿后段情感的爆发,激昂地表现出种种不满与不舍,仿佛在对乔治·桑抗议;末段心情逐渐平复,他不忍苛责她,反而祝福乔治·桑能有好归宿……

斑显明弹到这里霎然止住,没完成最后一段。

不!不可能!换作是她,才没这么大的度量。她与骆家尧如果不能做情人,也不可能是朋友,她不与他反脸为敌才怪!

除非是她甩他,她也许会大方点。

百转千回的曲调,拨动骆家尧的神经。浪漫、缠绵、哀伤、激烈……他的心情随之起伏,忍不住问:

“这什么曲子?尾巴怪怪的,好像还没完?怎么不弹到最后?”

斑显明叹息。

他淡出钢琴的世界,感受仍在,却听不懂她对他的依恋……她有些失落,又一想,这样也好,省得他误解她末段的意思。

“船歌。我忘谱了。”她微笑带过。

“是情歌吗?”他追问。

“嗯。”

“很好听,你第一次弹情歌?”

“当然不,钢琴曲多的是情歌,我常弹啊。”

他微微一笑,梨涡浅浅地绽现。“可是,第一次弹得这么缠绵悱恻……不是吗?”

这一笑看痴了她。

他却别开头,无意识地弹弄边缘琴键,若有所思地又说:

“所以我才以为你都不弹情歌。你平常练的、演奏会弹的,都是技巧华丽、气势磅礴的曲子,很悦耳,很好听,可是没有灵魂,没有感动,这一首是我听你弹过最有感觉的。”

鉴赏力这么强,简直跟她指导老师的评语差不多,真可惜他没走这条路。

“都是拜你之赐。”她深深看著他说。

这话吸引他的注意,骆家尧转过身,迎视她的目光。

是摊牌的时候了!

“这几天,你不想我吗?”她起身喃喃地问:“一点都不想?一点都不怀念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光?”

她边说边趋近他,一脸哀伤;他被逼得步步后退,眼里也有挣扎,终於他脚步一个踉跄,背靠上墙壁。

她的唇随即展开更强烈的攻势。

她傲人的身高,是个优势,高显明脚尖都不用踮,便准确地印上他的唇。急切的吻让骆家尧愣了下,他一呆,便让她有机可乘,她立刻加深这个吻,吻得他也浑然忘我。

但当她一双手开始解他裤带的时候,他的热情迅速冷却。

“你想干什么?”他握住她的手腕,严厉地问。

“你讨厌我……?”她受伤地问。

“我们正处於『分手中』,最好不要有这种关系。”他吁口气平息说。

“可是……你明明有感觉,为什么不要?”她委屈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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