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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临阿奴 第18页

作者:于晴

“阿奴,眼张不开,嘴张开就好,听话。”

有人将她自床上抱了起来,她依言,温热的水滑入她的喉道,令她舒服不少。她又赖回床上,有人细心替她盖上棉被。

“这是怎么了?阿奴不是很健康么?”那人轻声问着。以为她没听见,但她耳力很好,只是累了些,眼皮暂时睁不开而已。

“可能是受风寒了吧。”这是二哥的声音,永远都是冷淡严肃的。“看起来不太严重,等晚些再去请大夫,现在城里大夫忙得很,别叫人说我们仗势。”

“不是。”女声忽道。这女声,跟二哥冷酷的声音有得比。徐烈风听出她是四姐定平,今天真真难得,居然大伙齐聚一堂。但那人是谁啊?

“不是风寒?”

“我也是去年她女儿节前两日大病才发现的。从她那年自你成人礼城镇赶回后大病一场,之后每年这前后总会生场病的。”

徐烈风心头一跳。她是在睡梦里吗?五——五哥真回来了?这声音不像啊!

她听见那人应了一声。再多说一点再多说一点,让她多梦点五哥……二哥声音不识相地响起:

“定平,你跟长慕去街上走走吧,顺道去医馆请个大夫来,要是大夫正在忙昨晚受伤的百姓,你们就在那里等等。”

徐烈风嘴角微抽。连她都感受到二哥语气里那僵硬的凑合意味,难怪此刻一阵静默。

“这大夫也不用两个人去请,定平,你自个去,行么?”那人问道。

“当然。”徐定平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对那春莲还有情意?”二哥问着。

春莲……春莲……是五哥成人礼的对象。五哥他迷恋上成人礼的姑娘了?

“春莲?你怎么提起她了?”

“南临男子要是意志不坚,会迷恋成人礼的对象一阵,毕竟是第一个教导情爱的姑娘,这是情有可原的,但,凡事该适可而止。长慕,你出国前,将她劣民户帖移到京师,让她搬到京师花街有更好的生活,对她已是恩同再造,何必再连系?”一顿,徐二不以为然又道:“这几日她的婢女天天托门房送帖子,上头写着如果徐五少赶在女儿节前回京,可为她过女儿节。南临女子不分劣民,都能过这女儿节,只是清白家世的姑娘年满十六,过了这一生一次的女儿节,一生将会顺利成长,嫁个好夫婿,日后平安幸福到老。花街上的花姐儿年年都可过女儿节,如果射中她们的玉佩,今年必是她们衷心服情的入幕之宾,你……要好自为之,定平是个好姑娘,至少,别让她知道,她脾气硬,不见得能容许。”

“二哥的意思是,跟定平成了亲,我就可为所欲为,尽情上花街?”他漫不经心道。床上的人动了一下,他坐在床缘,回过头看去,阿奴棉被一角被掀,露出她交叠在月复部上压着暖石的双手。

暖石自布里露出一角,极易灼伤肌肤。他又凑过去些,替她包好暖石,再将她双手放入袖里,他轻轻噫了一声,见她右手扎着帕子,明显有伤。

他将帕子打开,翻过她的掌心,有一道稍稍明显的刮伤,但不严重。这帕子不是昨日她在学士馆前跟人抢回的那条,这分明是块男人帕子,上头也被她的盗汗弄得微湿,她腰间内袋里露出另一角丝帕。

他毫无廉耻心,直接抽出那半面丝帕,摊开一看,怔住。

大魏红线绣的蝙蝠丝帕。

他眼皮一抬,正好对上意识不清明的美眸。

她双颊无比嫣红,犹如在似雪的颊面上下了两坨极重的艳色,一双美丽的黑眼眸如今张得极大,愤怒地瞪着他。

她嘴巴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他读出那两个字。

——我的!

他半垂眼帝,隐隐有了舒心畅快的笑意。他轻将丝帕折妥,小心归回她腰间。

“好了,还你了。”这句话像颗定心丸,她眼皮又渐渐合上,不安稳地睡去。

他笑着替她掖好被角,没让她受冷,才转过身,就见徐二古怪的眼神。

他食指移到嘴间,低声:“二哥,出去说话。”

两人走到门外,徐二注意到老五轻轻掩上门,便道:

“前两年阿奴到城里衣铺子,碰见春莲的婢女金儿,可能是花姐儿跟阿奴炫耀,教衣铺子的人偷听去,后来传出来你成人礼足花了三天才完成,这事京师人都知情的。长慕,我从不知你迷恋那花姐儿到这种地步!”

“三天?”徐长慕扬起眉,十分冷静。是谁这么看得起他?他淡淡道:“我离开南临前,除了欠上的父兄恩情没法还外,我欠其他南临人的一一还个清楚。我视春莲为恩人,将她户帖转到京师,就当还了这份恩情,从此视同陌路。”

徐二一怔,接着想起他的性子,点头。“确实,你不喜欠人,更不爱婆婆妈妈的,总要还清了,才会了无牵挂的走,他日那人有难,你也不会回头。你跟定平是要开枝散叶的,可不能对她搞对春莲那一套。”

徐长慕意有所指看他一眼。“二哥,你真确定是我跟定平一块?”

太深奥了,徐二心里忽地冒出此念。难道聪明人说话,他徐二有障碍听不懂?徐二表面不动声色,不想让自己的兄弟看穿他低下的程度。他暂且放下这个话题,指着皇宫的方向,说道:

“听说,昨晚夏王跪在陛下寝宫前,那时大雷雨开始下,陛下居然对他这个皇子不闻不问,中间雷雨不断,更有大起之势,雷火令得三大殿走水,半时辰后方灭。而后,大凤公主亲自赴陛下寝宫前与夏王低语一炷香后,夏王这才离去。夏王临去前,对着陛下寝宫说道:儿臣知罪,此事再也不提。从此以后,我与她,各自行道。”他转向徐长慕,再道:“今早钦天监连忙入宫,提到此番雷雨南临少见,又连击三大殿,这是不祥之兆,极有可能南临皇室贵族间此刻有人正犯着天理不容的事,这才叫老天惩罚,要是不阻止,南临必有大灾。”

“钦天监如此说法?”

“都是些老人说的,年轻一代指眼下一派盛世,哪来的不祥?哪来的天理不容?都是皇宫建殿时,屋角过高,又无避雷设备,自然易遭雷击。这避雷设备是什么?你在外见多识广,听过吗?”

徐长慕随口道:“在大魏,早有防雷的宫廷建筑。是其他国家太过落后,这才引为鬼神之说。南临此次雷雨,若在大魏发生,必会归在建筑之故。”

徐二心里为他感到骄傲,但仍是强作硬汉面无表情。那些钦天监老头居然比不过徐家老五,嘿!

“有人心里有鬼哪。”徐二说着:“昨晚在陛下寝宫里的几个小太监都被处死了,我最多只能探到是夏王没料到隔墙有耳,有人将夏王要娶阿奴为妻的话传了回去。”

徐长慕略是吃惊地瞥他一眼。“……阿奴允了么?”

“我哪知道?我见他们平日相处,阿奴言谈根本不把他当对象,我也不会想到夏王会对阿奴有了情意,只盼陛下别以为我们在背后推波助澜,乱他们皇室血统就好。”徐二一顿。“趁着钦天监有此说法,大凤公主顺道提起夏王与罗小姐的婚事,可趁此让南临迎迎喜气,南宫皇室子息甚少,连大凤公主成亲后也未有喜讯传出。夏王与罗小姐的婚事本是众人乐见其成,更是陛下的本意,于是夏王在今早也允了。”

徐长慕思量半天,才问着:

“昨晚夏王跪在寝宫前,大凤公主对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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