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傅临春自己解决……还以为傅临春自制力强到无人能敌;还以为青门买来的药是过期廉价货……更以为傅临春绝对是不举的……
那他岂不是开她玩笑?骗她饭中有药?
暗临春对她开玩笑?
他瞎了眼,把她看成了别人是不是?
以前她喜欢傅临春,即使少打照面,她也会格外注意傅临春的一切,他绝不是严肃的人,他喜欢发呆、脾气好,好到她都怀疑如果岳观武想要霸王硬上弓,他也会躺在床上说“好,来”,然后任君蹂躏……当然,她是例外,傅临春是连点机会都不屑给她的。
苞她开玩笑?等她投胎吧。
“唉……谁教我无能呢……”幽幽叹息声传来。
李今朝抬眸,望着那飘然远去的孤寂背影。一个门主不管事,全交给忠心的弟子,偏偏弟子又不是生财高手。
其实,青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金算盘,而不是随便把人塞给名门望族,就以为能一步登天,从此衣食无虞。
江湖上,到底还有多少个青门啊?
第五章
这一夜,虫鸣蛙叫,青门暗地迎进贵客。
破旧的书房里,有着微弱的烛光。
“春香公子在青门里吧?”男人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是谁说的……”赵英芙吃了一惊,而后怒声道:“想来是青门弟子纯朴,被大人几句就套了出来。春香公子确实在青门里休养,但他跟大人无关……”
“怎会无关?云家庄曾交出血鹰名单,害得咱们有一阵子被迫隐藏。”
“难道大人想杀了春香公子?”
“要杀傅临春,谈何容易?这两年,朝中几名血鹰官员都莫名死了,背后定有内奸……跟妳这种乡野村妇说了也没有用,如果对傅临春下血鹰,收归己用,这功劳就是我的了……”说到最后,似在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儿,那男人又道:“还有几天麒鳞草才能收割完?”
“再两天……”
“还要两天?妳们是怎么做事的?”
赵英芙有些愤愤不平。“麒麟草有毒,我们能在短时间采收完,磨成粉末,已经是非常辛苦了,大人应该加价才对!”
“哈哈,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钱吗?”哐啷一声,沉重的袋子丢在地上。“只要妳能将傅临春彻底放倒,让我将血鹰植入他的体内,这些都是妳们的了!”
“怎么可以?他是江湖上最公正的云家庄主子啊……”
“等他植入血鹰后,还公正得了吗?云家庄敢将血鹰名册交出去,就得承受这个苦果!还要两天……我带来的高手们会一块帮忙,他们中了血鹰,可以跟麒鳞草共存,他们会是好帮手的。妳家门主……”
“我绝不准你接近她!”
“哈哈,赵姑娘真是忠心的人啊!妳家门主懦弱无能,要不是靠妳从中周旋,青门早就成为历史了。现在她在哪儿?我总得跟她打声招呼吧!”
“……门主正跟春香公子在一块。”
男人一怔,而后放声大笑:
“原来这才是妳们的目的!留下傅临春,青门就有靠山了,让他加入血鹰,妳们这靠山岂不更稳?这得好好合计合计……”可能是太高兴了,手肘撞到什么东西。
赵英芙替他捡起来,语带忍耐,道:“大人的画轴掉了。”
男人接过,摊开它,仍是随口说着:
“青门想要云家庄当靠山,殊不知云家庄背后也有个金矿靠山,看看,妳们同是女人,她却不一样,非但是个金算盘,还滑溜得跟条蛇一样……”
“这不是李大夫吗?”
“李大夫?李今朝?她躲在青门里?”
窗外被夜色掩住的傅临春,窃听到此处,心知不妥,无声无息疾掠而去。
青门毕竟历史悠久,占地颇大,他轻功不如公孙显偏邪轻巧,但他习自正统武学,随着年纪而渐有大跃进。未久,他无声无息来到一扇门前,敲门问道:
“今朝?”
“……嗯?”里头有微弱的含糊声。
他客气完了,直接推门而入。床上的人正坐起来,往他这里看来。
这女人,一头浅色长发凌乱,睡眼惺忪,面色是有些浮肿,但埋在被窝里久了,腮面红扑扑的,不像这几日他看见苍白得吓人。
她挠挠脸,试着瞇眼看来人,但来人背着光,一时之间她看不真切。
“谁啊?”
“我。”
“兰青?”
他内心竟有淡淡不悦,但他忍住,平静道:“傅临春。”
突地,细长的眼睛爆炸了,睡意被震飞了,她整个人很不雅地滑下床,一脚还搭在床缘。“三更半夜,你来做什么?”惨了,腰扭上了。
“找妳。”
“找我,当然是找我啊……难道来我房里,还找别人?”她用力抹了抹睑,狼狈地爬起来,在床上乱乱模索。
她的衣服呢?
她不会春心满天飞,以为今天傅临春是来当摧花圣手的。
暖气在她身后,她微地往左瞟去,傅临春竟然在帮她找衣服。哟,老天真的下红雨了,孤男寡女,女人是她耶,傅临春早该避嫌不是吗?她只穿着中衣……她不会想傅临春发春了,那只有一个原因——
“出事了?”
“血鹰来找妳了。”
她眼睛瞪着更大。娘咧!死定!
暗临春找着她的夏衫,一把披在她肩上,随即扣住她的手臂,往外走去。
“现在你眼睛好几成?”
“一清二楚。”
这么快?“那内伤……”
“足够带妳走了。”
“为什么你知道血鹰来了?”
“有人把青门门主绑在我床上,以为我吃了药,便是一夜无止境的销魂,血鹰组织夜访,不管是青门门主或是我,都不会特意再注意了。”
“……敢问岳姑娘如今……”
“还绑在床上。”
李今朝目瞪口呆。
才到院中,远方已有脚步声奔来。傅临春思索一会儿,对她柔声道:
“走不了就先躲了。妳不懂武,气息乱,容易被人察觉,我点妳穴可好?”
李今朝还没说出个好字,她便被点穴了。这是在尊重她?根本是在耍她吧?她还来不及抗议,傅临春托着她的腰身,直跃上树。
她心一跳,暗赞好个藏身处,哪知,他足下不停,竟再往上跃去。
再高一点也是可以……这种老树很容易藏身的。
再跃……第一滴清泪滑落颊面。她一辈子没上过这么高啊!有没有搞错?当傅临春停在高处,她已泪流满面了。
男人的大掌捂住她的嘴,另一手则托着她的腰身,但高处枝节过细,微地摇晃,他索性只手勒住她的细腰揽进怀里,如同抱住一具布女圭女圭。
她一双可怜的脚丫子孤零零地晃在空中啊。
她的眼泪喷得更多了。杀人了啊!她惧高啊!这比城里的十二楼还高啊!
“妳怎么还是这么冷?”绝对出事了!她的体温寒凉,自背心隐隐散发,纵然临时拉她出床,在闷热的夏天里,怎会又是瞬间寒凉如冰?
她到底是生了什么病?为何弄得一头长发失色?可有找大夫细看?
他要再开口问清楚,院子已有人奔进,他只思量一会儿,便放弃男女之防,将她的背心贴纳进他的怀里,让她汲取他身上的暖意。
领头的是神色惊惶的趟英芙,接着是三名江湖高手,最后的是那名官员。
“李大夫已经中了血鹰,不用逼她死……”赵英芙不安道。
“哼,这个女人耍我许多次,明明要逮到她了,她却从我手中消失,分明是这贱人有心玩我!”
暗临春功力已恢复七八成,耳力极尖,即使落在极高之处,也能将地面上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本以为她又要眨着那双不安分的细长眼眸,哪知,当他目光落在还里的人儿时,却见她侧着脸,紧紧闭着眼睛,不敢正面对着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