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早已驶离岸边,在海面上缓缓行驶着,离开中原武林的纷争。
海面天边连成一线,无波无浪,很平静,很和缓,很家人,这正是她想要的生活。
如果有一天,真起了波浪,她想,这艘船上的亲人们,也是会力挺她的吧。
“……”她默默翻着云家庄史册。
还躺在病床上的公孙遥咳了一声,低声道:
“绝对不是我给你看的,是你抢的,请务必告诉大家,是你抢走的,不要陷害我啊!”
鲍孙云年二十七,被白明教妖女所软禁,囚于天璧崖上三天三夜,行非常彻底不道德之事,众人搭救无效。事后,闲云公子高风亮节负起责任,退隐江湖,江湖之痛也。
云家庄史·五公子
丙然,人还是只能信自己,绝不能随便乱信人,什么家人都是骗人的!
尾声
鲍孙云,不求天仙女,只盼留心人,年二十,夜闯天璧崖,巧遇白明教皇甫沄,该女十四芳龄,心思灵敏,不似中原儿女,面目不清,但公孙云已有好感。年二十六,再遇该女,喜不自禁,情意蔓生,难以自制,此女如风,转眼即逝,如不稳抓,必饮憾终生。
天璧崖上,三天三夜,江无波失控,自投罗网,公孙云喜之悦之不动声色之。江上无波,心若止水,拒人于心门之外,一旦失控,便是从心而走,此刻方能得见她完全的真心,岂能不喜?
但盼此风永留云侧,男女之爱,夫妻之情,一生一世。
鲍孙云情史·公孙云
她咳了一声,慢吞吞地合起册子,目光游移不定。
屋内的洛神新郎,取饼册子,非常有耐心地等着。
“这个……好像是写给自家人看的。”她嘴角轻翘。
“只写给公孙之妻看的。”
“这个……好像短了点。”非常之短,细节全无,令人遗憾。
“每年的今天,自然多增一篇。”
这不是摆明,年年都做夫妻,一直到老吗?如果她想看,就真要永留云侧了。她满面热气,有点恼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于是她一弹指,烛火顿灭。
反正她又输了,忍功就是不如他。
他皮肤偏白,加上面目偏冷,只要不笑时,就是十分有礼客气,绝对看不出任何发窘……哪像她,他一点点情意一曝光,就够她掩不住脸红,难道是往日她没有这种经验,所以一时适应得很慢?
她叹道:“上床休息吧。”
新郎放下床幔,随她一块上了床。
“闲云,你……曾迷恋过他人?”黑暗中,她如此问着。
“不曾。”
她眨眨眼。“以前心如止水?”
“……可以这么说。”
这么说,两人心思、际遇都算是相似了?
她沉吟半天,感觉自身被人抱进温暖怀里。
“那个……”
“嗯?”他亲昵地吮着她的耳垂,似乎不知她想说什么。
她咳了声,哑声道:
“闲云,我……我……”
抱着她的男人没有停下动作,但身躯微微紧绷。
“我……”她试了好几次,最后放弃道:“算了,明年这时候再说吧。”
一声低微的叹息,她假装没听见。随即,男人的身躯覆了上来。
“……闲云?”
“嗯?”那声音又有点期待了。
“……我……”她捣住他的耳朵,终于很不习惯地说了几个字,然后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翻坐到他身上。“明年……我再说一次,那时就不用捣住耳了,明年说不出口,我就跟你耗下去,总会说出来的。”
今晚,是新婚之夜,总不会有人再说,她对他行不道德之事了吧?
全书完
《一鸣天下》小番外——姑姑与侄儿
十岁小泵娘自厨房走出来,她看看天色,小心翼翼地捧过烫烫的药碗,一路往她侄儿的睡房去。
她笑咪咪地……不能笑不能笑,显儿受寒了,她这个当姑姑的怎能笑成这样呢?于是,她努力憋笑,走进睡房。
床上有个小人儿在睡觉。
“显儿,吃药了。”她道。
那小人儿立即背过身去。
“显儿,你不可以不吃药。不吃药不会好,来,姑姑来喂你。”
他依旧背对着她。
她扁扁嘴。“你这小孩真不听话,平常我吃药时也没你那么难缠,你从小到大才生这么一次病,让我喂一下有什么关系?”
“你胡说八道。你哪次吃药不是拖拖拉拉?连五叔都拿你无可奈何。”那小孩声音偏冷,有点儿像父亲。
她抿起嘴,很想跟他杠,但又怕药凉了。她有听大人说过,不常生病的人一病起来会很严重的。
别像她一样才好啊!
“好啦好啦!我就知道你坏,一逮到机会就要整我。你今天乖乖把药喝了,下次我生病时,我保证绝对乖乖,你怎么喝药,到时我就怎么喝。”
床上的人,徐徐坐起来,睨她一眼。“真的?”
她眉开眼笑,汤匙连忙递到他嘴边。“真的真的。快喝快喝,要凉了又要重煎。”
“我可以自己喝。”
“不行,要喂!”她笑得连眼睛都张不开了。
他冷着脸,憋着抢过药碗的冲动,任她一口一口的喂着。
她像个小大人娘亲,很小心地喂药,嘴里念着:“吃药药,身子壮,活到七老八十。”这是五叔每天在她喝药时的咒语,今天终于轮到她来献宝。
“公孙要白,你别忘了你的承诺。”他非常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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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公孙显端着药,一走进那间小小的睡房时,他听见啪的一声,随即看见有个人翻被蒙头。
他目光遽沉下来。
“起来吃药!”
她装睡。
“公孙要白,别忘了你的承诺!”他冷冷道。
“我没承诺我没承诺!”她叫着:“我睡一觉就没事了啦,不要吃药,药很苦啦!”
他自三岁习武,力气绝对比她大,遂一把抽了她的暖被。哗啦啦,藏在被里的书册全掉了出来。
他一怔,又凶:“你在搞什么?生病要休养的!你躲在这里看书?”
她很不会掩饰地抱住其中一本江湖册,结给巴巴着:“是傅哥哥看我躺在床上无聊,就、就带点汲古阁里的书给我看……”
鲍孙显冷冷盯着她怀里的书。“那是讲什么的?”
“没有没有……别抢别抢啦!”可恶!哪有这样的!她整个人要扑上去抢回来,但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他单手翻开江湖大事件册,速读一番。而后抬眸,问道:
“哪一段你得遮遮掩掩的?”
“没有啊……”清露小脸装得很无辜,保证任何人都会被骗。
只除了他。
他又垂下眸,翻了几页。“你是怕我看见我爹娘的事?”
“……”她扁起嘴。“那些事情都是假的啦都是假的啦!大哥跟大嫂是很好的,绝对没有那种……那种强迫……唉,好啦好啦,我喝药,喝药,你别不开心!”她连忙抢过药,皱着小脸咕噜咕噜灌进肚子。
他嘴角隐着笑意,接过空碗,模模她热热的额面。
“你不难过了吧?”她小心翼翼问。早知今天就不要傅哥哥拿书来了,她刚才看见时,也是很震惊很难过的。
“我不难过。”
“显儿骗人!”江湖记事都是最真实的耶。
他本要不理她,但又怕她耿耿于怀而加重病情,遂道:“如果爹是被强迫的,就不会给娘笑容了,更不会不定时跟娘出海远游了。”
她想了下。确实是如此,她跟显儿来云家庄后,大哥跟大嫂偶尔会来中原,那时她才知道显儿的冷冰冰是来自大哥的,还是在岛上的大哥好,笑得跟春天的花一样,多美。大嫂说,那是妖孽洛神,虽然她一头雾水,但她想那应该是在赞美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