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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鸣天下 第17页

作者:于晴

他俯下头,靠近她的头顶低声说:

“山风,睡个好觉,一切有我。”

是啊,正因为有他,她才害怕……她紧紧偎着他,任着他点她睡穴。

立时,她进入意识顿灭的天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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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当她恢复意识时,直觉模向身上的背包。

自从在魏府里差点为掉落的食物而丧命,延寿就送给她一个斜带小包,一次能放三块糕,让她危急时可以救命。

当她吃下第一口时,忽觉有人以袍袖遮住她的脸,她愣了下,张开眼,低头看见长裙上尽是鲜血。

她转头看见她的丈夫正勾住她的腰身,右手执着长剑,剑上也是沾着血。

“傅玉!”

“没问题!”傅玉急叫。

她还来不及说话,就见她的相公托住她的腰一转,让她飞进傅玉的怀里。

延寿立刻拿过篮子,奔到她的身边,道:

“山风,妳受惊了。”

山风一时呆住,瞪着公孙显一身黑衫,执剑杀人。

“哼,都是一些小贼!”傅玉不屑道:“也不看看他们想招惹的是谁!”

一个、两个、三个……简直是杀人如麻,不对,是……山风傻眼,无法移开视线。“为、为什么他、他下手……这么歹毒?”他的招式阴狠偏邪,完全不像她曾看过他练的功夫。

暗棋上前一脸疑惑。“夫人不知公孙先生练的功夫吗?他功夫奇邪,讲究轻巧致命,这全是他娘亲传授的。”

大嫂传授的?大嫂离岛两年的原因就是为他?她当时还为此烦恼一阵,以为大哥跟大嫂要仳离了。

“公孙先生走的是旁门走道,听说极损经脉呢。”傅玉叹道。

这就是他功夫奇高,年仅二十三就能成为一流高手的原因?因为他不打底功,不走扎实的纯阳内路!

她瞪着他杀了最后一个人,轻而易举的。难怪这几天遇城镇不停,夜宿野外,他当时说了句:入城镇太麻烦。

原来是这个原因。

在城镇里杀人,太麻烦。

她傻傻地看着他拭去剑身上的血色后,往她走来。

他的眼目带冷,落在她的脸上,然后依着她的视线往他自己的袍袖看去。

是方才他替她挡住飞溅的血。

“只是不入流的贼人。”他答。

“……喔……”

鲍孙显又看她一眼,道:

“你们准备准备,城门一开,我们直接进城。我去换件衣物。”语毕,他回马车取了换洗的衣衫,便往林子里去。

暗玉、傅棋回神,忙着准备上路。

延寿蹲在她身边,轻声说:

“山风,这几天晚上妳睡得熟,都没让人惊动,这一次来的人多了,便让妳看见了,其实……这在江湖很常见的,妳也别怕。”

“我没怕,我只是吓了一跳。”山风看看自己裙上也有血,连忙爬起来,对延寿道:“我也去换裙子。”

延寿点点头,帮她拿了件新裙,顺便在她背包里再补足干粮。

她有点跌撞地追进林子里,看见他正背着自己月兑下长衫。

她放慢脚步,抿起嘴,走到他的身后,哑声问:

“这几天到晚上都是这样吗?”

“嗯。”他头也不回。

她沉默一会儿,又道:“是血鹰的人吗?”

“不是。”他换上新的长衫,系上腰带后,才转身面对她,状似不经心道:“我不会滥杀无辜。来的人,有的贪慕公孙要白,有的想要素讨血鹰名单为家人复仇,我杀的不是这两种人。刚才那些人都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人,他们要血鹰名单藉此谋利害人,他们的人品都详细记载在汲古阁里的书册里,妳要不信,等妳回庄后,我可以一一拿给妳对照。”

“虽然你常骗我,但我还是信你。”她有点恼他平静的语气,却又忍不住问道:“我记得你当年习武,跟傅哥哥是同一门纯阳内路的。”

“他心思清明,是那路的天才。”他也烟一白。“我心眼多,习另一派路的更好,也更快些。”

她咬咬唇。“傅玉说,你因此损及经脉。”

“那是大部份人以为,并不代表我确实如此。山风,妳吓到了么?”

她当然吓到了啊。就算他没说,她也知道他不扎实一步一步学习的原因啊!

“显儿,你这样……不是让我一直欠你吗?”

“那妳就还我啊。”公孙显等着她抬头,直勾勾地望入她的眼,深沉地说:“妳就用妳下半辈子还我啊。”

她肺里的空气几乎没了,被迫必须用力吸气,她眼眶微红,闷不吭声地咬着点心,试了几次才忍住傍他承诺的冲动,道:

“我裙上沾血了,你替我遮一下,我换个裙子。”

她走到他的背后,解下腰带,更换衣裙。他没有转身,就那么背着她站着。

冷风一直吹,她打了个冷颤,连忙贴近他的背。

“妳换好了吗?”

“嗯。”

他点头,还是没回头,大步往马车方向走,但他斜跨一步,落在她的左侧,挡住大部份的冷风。

暗玉正收拾车里滚出的食物,傅棋充当车夫,延寿则在车边等着。

鲍孙显自车里取出斗篷,正要递给山风,山风看了延寿一眼,垂着视线吞吞吐吐道:

“姐姐也很冷吧。”

鲍孙显死盯着她。

“唔……”山风接过斗篷,硬是塞进僵直的延寿怀里。“我先上马车,里头比较暖和。”语毕,要狼狈地爬上车里。

身后,有入托住她的腰身,让她一举上了马车。她要爬进里头些,哪知好心托她上车的人,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害得她差点倒进他的怀里。

“山风……”她身后的男人,冷声道:“妳想推我走,也要看我允不允。”

她含糊地说:“我没有……”不敢往后看。

手臂一凉,发现他竟拉开她的衣袖。臂上顿时剧痛,她惨叫出声。

“公孙显,你做什么你!”延寿叫道。

暗棋傅玉循声回头,面露骇然。

鲍孙显正狠狠咬住山风的臂肉。

一排齿印混着血迹,就这样烙在她的臂上,她痛得掉出眼泪,他连看她也不看一眼,便把她推进车里头。

他抹去嘴角的鲜血,冷声道:

“准备出发。今天初三,正好赶上平宁大会。入了城,直接上闻人庄。”顿了下,没等到傅棋的回应。“傅棋?”

暗棋回神,连忙点头。“没问题。”忍不住偷瞄一眼山风。好惨!

延寿赶紧上了马车,轻轻托住山风那只被咬得狠毒的藕臂。

“我帮妳上药吧?”真狠,真狠。她站得近,亲眼目睹公孙显口下多不留情。

“不用了。”山风答道,语气有些发颤,臂伤痛得她眼泪狂流,但她一点也不怪他,真的。

“咬得这么深,会留伤疤的。”驾车的傅棋撩开车帘,瞄一眼伤口,低声道。

“不碍事,留了伤疤,也好。”她忽然笑出声。“至少,我心甘情愿留住这样的伤疤。”留住它,就想到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他。

这就是显儿的用意吧,只是,他咬得她好痛好痛,她怀疑他是故意让她感受这程度的疼痛。

延寿还是取来干净的白布,想为她包扎,山风腼腆地笑了笑,迅速将衣袖拉好,遮住那还流血的伤口。

“真的没有关系。”她嘿嘿傻笑两声。“大部份的人没办法选择留在身上的印记,但这齿痕,我可以选择要不要留下。”她笑得有点开心,也有点傻气。

“夫人,这样子一来,妳可不方便提笔写字了。”傅棋说道。这几天她在马车上,无聊时就边吃边在傅玉给她的空白册子里写字。

他瞄过一眼,她那页写的是天罡派掌门寿诞的盛况,写得密密麻麻的,他非常想告诉她,如果一件小寿诞得用好几页来形容,那汲古阁早就该扩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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