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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指娘子 第13页

作者:于晴

路过药铺时,她想起昨天的人蔘。以往县令送礼,她鲜少采买珍贵药材,因为药铺得外调,这一调劳民伤财又运送太慢,到底谁知道东方非将在此定居,事先调来人蔘?有这个能力,却只调几十两的人蔘,似乎又不太对劲。

她跑过豆腐铺时,看见一郎哥正好送客人出巷口。

他抬眼瞧见她,神态自若地笑着:“怀真,早啊。”

“一郎哥,你没告诉我,东方非下令要怀真陪他游园啊。”她停步,恼道。

“我忘了。”

说得这么干脆,分明是故意忘记。她向来不会对他真的气恼,只好摆了摆手,很无奈地说:“我去奉命陪东方非游园了,一郎哥,你继续忙吧。”

“妳就算走慢,他也不会降罪的。”

“我现在是亲随,当然要奉命行事。一郎哥你也知道县太爷就要卸任了,他要不满辞掉我这个亲随,我可是会不甘心的。”

“等等,怀真。”他叫住她,压低声音提醒:“妳记得。在外头,他是东方爵爷,不是其他人。”

一郎哥言下之意,是要她在女扮男装时,严守官位尊卑,以防教有心人看穿一切。这点道理她是明白的。

“还有,东方非游园恐怕不简单,江兴一带的地方官员必争相巴结,其中会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妳自己千万小心。”他暗示道。

她笑着点头,跟他挥手再见。

凤一郎平静地目送她,等到她消失在转角里,才允许自己露出不快的情绪来。

“妳认为是公职在身,他可是假公济私。”他喃道。

东方非买下的宅子,是前任官员的故宅,位居乐知县次要的街上。环围在宅子的矮屋,只准住不准经商,街上往来冷清,是县里地价颇高但并不热闹的地区。

她抄近路,才拐了个弯,就看见轿子已停在东方府前。

青衣在侧,前后黑衣武士十名左右,阵仗似乎大了点。他排场大,她早已习惯,只是这一次不是华轿白马,而是功夫高强的随从。

他在防谁?

这念头从她心头一闪而逝,就看见青衣上前,提醒她:

“怀真,我家主人等妳很久了。”

她回过神,立即定到轿前,作揖朗声道:

“爵爷,小人是奉命陪侍在侧的怀真。”

“怀真,听说妳这两天病了,要妳来陪本爵爷游玩,本爵爷还真有点负疚呢。”带着几分恶作剧的笑声,自轿内传出。

她爽快地笑道:

“托东方爵爷的福,怀真现在身强体壮,就算徒步走完整县都不是问题呢。”

轿内的男人早就预料她的答复,懒洋洋地接道:

“这可不成。如果妳中途倒下了,岂不扫了本爵爷的兴致?这样吧,今天就特地通融,允妳跟我同坐一轿吧。”

阮冬故暗自一惊,偷偷扫过四周随从的神色。青衣照例面无表情,四周高强武士则掩不住异样的眼神。

“爵爷,这恐怕不太方便吧?”他在恶整她吧!

“我都不嫌不方便了,妳嫌什么?还是妳一个小小亲随,瞧我不起?”

再耗下去,只会让人起疑,她也很干脆,说道:

“东方爵爷的命令,谁敢不听?怀真恭敬不如从命了。”语毕,钻进轿里。反正她只是一介小人物,再怎么传难听,也比不过他这个大爵爷。

她才在他身边坐稳,就听见他命令道:

“青衣,可以起轿了。”

她微侧脸,正好对上他迷恋的眼神。他一身紫黑长袍,质料上等,黑发如丝披在身后,与衣色融为一体;他神色贪婪,但却看不出对官场有任何眷恋,那也就是说现在他这份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迷恋……是针对她?忽然间,她有点毛毛的。

“冬故,我真爱妳这样瞧我。”东方非开口,语气带点令人意乱情迷的暧昧。

她吞了吞口水,当作没有听见,提醒他道:

“东方兄,你让一名小亲随跟你同坐一轿,传出去,会有损你名声的。”

“妳何时看过我在乎这种东西了?”视线扫过她纤细的腰身,他笑道:“倒是妳,瞧妳瘦成这样,被妳崇拜上天的义兄没有为妳好好调理一番吗?”

“是小妹身子没有用,被牢里湿气影响了。”她不介意地笑着,在狭小的空间里,抱拳感谢:“多谢东方兄的礼,今早一郎哥就用它为我补身呢。”

东方非注意到她精神奕奕,笑容爽朗,眉目之间又恢复那英挺的正气,完全不像在地牢里那样灰心丧志,现在的阮冬故,才值得他一口一口的品尝。

掌心来回她娇艳的颊面,他多想念她啊,多想念她啊!想得夜不成眠呢!

“难怪妳今天气色不错,原来我也有功劳。”他的声音轻滑中带丝忍耐。

她一向粗线条,不会排斥他的碰触,说道:

“东方兄,改天你来宅里用饭,家里还有半条,配起饭来太好吃了。”好吃到,一郎哥把最后一碗饭让给她,她还意犹未尽。

“妳拿来配饭?”

“是啊,长乐街长乐腊肉店的腊肉非常美味,一郎哥一盘葱炒腊肉,不必再上其它菜,就够配饭吃了。”光想起那滋味,就不自觉地抹抹嘴角,嘴里口水直流。

凤宁豆腐铺已经花尽他们一身积蓄。一郎哥负责家计,以米饭为重,菜色次之,每个月能吃上两次肉类,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事了。

“腊肉?”东方非微怔。官员送来的厚礼,他不曾打开过,直接让青衣转送。千年人蔘是京师百年药铺要送进宫的,共计三支,他离京时威胁利诱硬是购进一支,他混在厚礼中给她,她却只对毫无价值的腊肉再三回味?

“是腊肉啊,不然还会是什么?”她笑:“东方兄,你老模着我的脸,是我脸上有脏东西么?”

“冬故,妳还是一样不解风情,教我又是心喜又是恼火啊。”见她神色有些迷惑,他拉着她的小手,移到他的心口上。

“妳觉得我心跳快了些吗?”他在她耳边呢喃,看见她耳垂小巧细白,不由得难忍心痒,轻轻咬上一口。

顿时,她全身僵硬起来。

“冬故?”他语气诱惑又动人。

“……东方兄的心跳好像是快了点。”他这个恶习还是不改,动不动就爱她测他的心跳,而且,这样咬她……

她就算对情爱还在学习中,也知道这种咬法含着什么意味。

“东方兄……”她猛吞口水,硬梆梆地坐在那里。他不止咬她了,甚至还在舌忝她的耳垂。如果这时推开他,她怕用力过猛,会将轿子震碎,人飞三里外。

“嗯?”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的厚爱,我铭记在心。东方兄,当日你对我一见钟情,小妹受宠若惊。但你每次见到我就心跳加快,这样……对身体也不太好。”

“……妳想说什么?”

不管了,她干脆摊开来说:

“老实说,这种一见钟情我真的没碰过,根本不明白这样的感觉。不管我见你几回,从没有心跳加快过,分离七个月,也不至于思之狂……”

东方非早知道她对他的情意淡薄,他才将之视为最大挑战,但老是听见这种话,他内心也会不耐。

他放掉她的手,懒洋洋地倚在轿的另一头,冷淡声道:

“妳有话直说,我也不会怪妳。”

她对他的喜怒无常不放在心上,径自正色道:

“我对东方兄,确实不会心跳加快,但是,我阮冬故从未想过其他的男人。”

轿子在此时停下。青衣在轿窗旁低喊:“爷,到幸得官园了。”

“巡抚偕同江兴布政使司,知府、三县县令拜见东方爵爷。”轿外恭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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