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鼓起勇气。四周无人,她踞起脚尖,环住他的颈项,凑上嘴去。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笨拙如昔,而且有些费力。他并未拒绝,将她环抱离地,恣意回应。
他只手滑进她的衣襟之内,轻抚她的柔细肌肤。她身上带有淡淡的花酱味,分不清是哪种味道,指月复与她的肌肤产生热度。什么君子啊,若不是见她害羞、见她紧张,早想放肆与她亲热。他掀了一角她的外衣,唇滑落在她的纤肩,咬上一口。她低抽口气,埋在他的肩窝。
“哎呀,我就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性子还是一样莽撞。”聂沕阳才转了弯要跟进来,一见此景,连忙压低声音说道。
他的声音穿透聂七的知觉。后者动作极快,将她的外衣拉回,怒眼瞪他:“你方才瞧见什么了?”女人肌肤,岂是外人能见的?
“我什么也没看见。”聂沕阳连忙摇头。“我只看见你的一口白牙而已。”
“那还算什么也没看见!”拳头紧握。
“七弟,你不能怪我啊,你要怪就怪咱们家里人多,除非你关上门,不然随时随地都会冒出个人来,我只是凑巧啊。”聂沕阳低声叫屈。
余恩的脸被埋进聂七的怀里,唇间发痒又觉好笑。原来家族人多也是件麻烦事阿。
聂七狼狈瞪他一眼。“我看你老早不顺眼。”
“我知道,不过不顺眼归不顺眼,你的拳头不要落在我身上就好。”聂沕阳认真说道:“容我提醒一句,厅内有人在等。”
一提到冬芽,余恩连忙抬起胀红的脸,站好身子。
手心在冒汗啊,即使大师兄如此待她,她仍然难以割舍与冬芽的感情,可是……可是……
“若我主张,连大门也不让他们进?”聂问涯看她紧张,将怒气转移到厅内之人。“你不要见,是正好。我陪你去瞧瞧你刚种的野菜园子。”
“不。”余恩忽然笑着摇头。“大师兄骗冬芽说我死了,是要冬芽跟我之间断得干干净净,从此再无瓜葛。可是今天他会带冬芽来,那表示有事发生,而且事关冬芽,”她深吸口气,向聂七若有所思的笑道:
“我可曾跟你说过,大师兄那年十五岁,一见冬芽,就此倾心,从此以后此心不曾变过。”语毕,她拉起裙裾,跨过门槛,走进厅内。
第八章
一进厅内,就见冬芽惊喜交迸,泪流满面的冲上来。
“余恩,你果然没死!”
余恩差点被撞倒,身后的聂七立刻扶住她。
“我好想你,我以为你死了……”嘤嘤啜泣的埋在她的肩头。
余恩闭上眼,抱住她。“我也想你啊……”日子彷佛跳回过往,聂家人只是梦境。她微张开眼,瞧见冬芽身后的大师兄,强自镇定的站在原地。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双目如炯的注视她,眼底仍是压抑的杀机。到现在,他还不放弃杀她吗?
“余恩,你还好吗?”冬芽抬起小脸,哽咽道:“师兄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你怎么不回来找我们呢?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我……我让聂家公子救了,暂住这里养伤,所以……”
“聂家公子?”冬芽注意到她身后站着的男人。她拭去晶莹泪珠,向聂七福了福身子。“多谢公子相救余恩,若不是你,我与余恩恐怕早就已经阴阳相隔。”
“你不问是谁想杀她?”低沉而躁怒的声音让冬芽的脸微微吓白。
“杀?余恩不是误食山菜,让公子在山上救了吗?”
众人目光皆看向冬芽身后的男人。这就是他的理由?料定她会顾及冬芽而不加以拆穿?
偏偏他真是捉住了她的弱点。
“嗯。”余恩苦涩的应了一声,当作配合师兄的说词,身后立刻传来重重的嗤鼻之声。
“那,你复元了吗?”冬芽软语问道,担心的上下瞧她。
“我早好啦。”
“太好了!”冬芽破涕为笑,纯真笑颜如璨星,光彩夺目,立时让人目光一亮。余恩心一动,不由自主的痴望她惹人怜惜的小脸,差点就要月兑口逗她开心。
连她这看惯冬芽的女子都忍不住心生疼惜,何况是男人……她的身子有些僵硬,不敢往后瞧去。
聂问涯自与她相识以来,从未见过冬芽,难保……难保……不敢回头啊!
“来者是客,夕生还不上茶?”聂沕阳缓步上前,请他们坐下,白扇有一下没一下的,也挑了个椅子坐下。“两位找上门来,是为带苗姑娘回去吗?那可不成呢,现在苗姑娘可成了咱们彭厨子的得意助手,少了她,如何应付三个月后的驭食帖。”
“苗余恩,你为外人做事?”
“不,我没有。”余恩直觉说道。师兄的唇略白,连猛然站起来的身姿都有些气弱,显然与聂七打斗之后重伤未愈,但仍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后背贴上了聂问涯温暖的身体。
她微一颤,不敢再动。
“没有?你自己的妹子不帮,却帮个不相识的厨子,你这叫没有?”
“师兄……”冬芽担忧的低叫。
你要我如何帮?处处致我于死地,杜绝我们相见,要如何帮?想要月兑口而出,却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冬芽小姐也收到驭食帖了?”聂沕阳点出重心所在。
冬芽的黑眼圆睁,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
聂沕阳面色不改,仍然笑道:“而且食记在还未看之前便已遗失,所以你师兄来了,为了驭食帖。”
“不,”冬芽摇头,天真说道:“咱们不是为了驭食帖,是为余恩而来。”
聂沕阳但笑不语,目光越过她,往那男人瞧去。
那男人的脸色有些铁青,但并不反驳,只淡淡说道:
“若是顾及往日情谊,就该尽心尽力。”
“什么往日情谊啊,”清朗笑声让门口起了小小骚动。是错觉吧?在刹那之间,彷佛有抹温暖的光芒往门口一点一滴流窜,迅速覆盖整间大厅,掩去冬芽的光采。“我瞧,余恩儿与聂家的情谊较深。而其中我与她更是情同姐弟,是吧?余恩儿。”
“您不能喝茶,十二爷。”
“不喝,你多这一杯是给谁的?夕生,你是打算躲在旁看戏兼喝茶吗?啐。”
“十二爷!”元夕生受辱叫道,彷佛被说中心思。
聂元巧走进厅内,见众人皆将目光移向他,他淘气一笑,目光落在怔仲瞧他的余恩。
“方才我去梳洗一下,换下一身面泥,特地赶过来瞧瞧你的‘亲人’。这就是你妹子吗?”他走至余恩身畔,漫不经心的看了冬芽一眼,便将视线调回余恩身上。“怎么啦?瞧你钝的。”扇柄轻轻打一下她的额头。
“光……移位了……”余恩低喃,有些回不过神来。
“什么光?”元巧抬头看看。“天色还早,光够足,没移位啊。”本想模模她的脸,看看她是不是发热,却被人瞪了一眼。
他吐了吐舌,见余恩仍目不转睛的注视他,他扮了个鬼脸。
这鬼脸十足淘气又可爱,他是存心逗她开心,顿时让她心头温暖起来。
“把茶放下,元巧。”聂沕阳插嘴。“你还没好到可以喝浓茶。”
“喔——”元巧乖乖将茶放下,表情极端多变,睨一眼余恩的师兄仍在看他,他笑得更灿烂。“余恩,这是你妹子吗?”
“嗯,她是冬芽。”迟疑了下,怕十二热热切切的上前打招呼。她与十二初时见面,他就是不拘小节拉拉扯扯,她怕十二一动手,师兄会冲上来打人。过了半晌,十二像是忽然间规矩起来,就在那里等她说话,余恩便继续说道:“冬芽,这是聂七爷的十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