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卿官没答话,向那小妹笑了笑。那年轻的小妹红了脸,匆匆摆下杯子。
“瞧,卿官,这就是你的魅力所在。”严氏大兄长敲着桌面,托腮沉思。“即使如此,顶楼从不让女性进来,不管你是谁,小妹,下次想玩花招,建议你去变性再来。”话出的同时,那小妹一脚飞踢,严氏兄长就坐在她身边,连闪也没闪地,飞腿仅近他的颈子前便急迅缩回去,一根火红色的细针落在她跟他之间的墙上。
那年轻的小妹诧异地望向站在原处的严卿官。他身上穿的是黑色紧身的短衫,压根看不出哪里可以藏针;她事先功课做得很完整,严卿官除稳健的底子外,尚有严家特殊的蜂针,因而才想先擒毫无功夫的严老板。
在她一踢一缩之间,他的身形随其针晃到他们之间,俐落的接下她的招数。
“好身手。”严氏兄长啜了口茶,喃道:“应该拍下来当严家教学录影带。”
卿官的身手相当扎实。严家兄弟在武术方面及得上他的屈指可数,毕竟神偷家族以扒窃为主,拳脚功夫倒在其次。
打了几回,立见胜败,那小妹逃了,在严卿官的默许之下。
“大赛的名单上也有她。”他忽然说道。曾有几回,在国外盗物时,确曾跟她打过几回照面,印象并非很深。
“那是当然。”严氏大兄长保持笑容。“如你所言,新一辈的能者道德沦丧,除此之外,我倒听说了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消息。”
“哦?”
“这次的神偷大赛众所皆知,除了世界神偷重新排名之外,有人下了注,届时挣得首位的能者,能够分红一亿元的美金。”
严卿官拔下了墙上的蜂针,转眼间消失在掌中。他对这种事情没啥兴趣,但可预料的是这项赌注会招来很多麻烦。
“真的不跟你的老哥哥谈谈你的罗曼史?并非我多事,但根据线报,你对林小姐有相当程度的兴趣,却毫无行动。”
严卿官微笑,随意地在室内走动。“又是痴武说的?”
“她是个非常优秀的『线民』。”几近到八婆的程度。他没刻意收集林雅惠的背景资料,也不打算去收集。没错,他确实爱护家族到狂热的地步,从没人能在他眼下动他的家族,但他还不至于干涉自己兄弟们的爱情。
卿官一向是公认的天之骄子。而天之骄子的定义在严家非指背景、非指运道,而是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及本身所能利用的才能产生的最佳未来,而卿官做到了这一点。
他是个永远向前走的男人,林雅惠却似乎是非常……平凡的女人,平凡也就罢了,一个再平常的人总会有属于自己的特点,但很可惜她似乎连一个小小的特点也找不到。
“痴武的确将所看见的一切告诉你了。”卿官停在窗前,他逆光面向室内,所以严氏兄长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真的还没有行动吗?”严卿官似笑非笑地。
“嗯?”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恋爱的方式,并非一种模式就可以适用所有人。”而他与雅惠之间只适合一种方式,这是他在了解她的本质之后才发现的。
他们之间──真的还没有开始吗?
那,可就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了。
啊!
雅惠瞪着挂在大厦墙上的巨幅广告板。
“好……好眼熟哦……”她喃喃地。才过午,台北就遭大雨毒手,倾盆而下。
雅惠就站在街头上。这是每个月逛一次书店的日子,才坐车到闹区就见到处都是眼熟的海报。
便告上头是一名相当俊俏的男人,只有半身,以青蓝色的短衫为主,薄薄的妆让他不笑的黑眼更突出。
“好帅唷,如果笑一笑,不知道会怎样耶?”身边经过的女学生指指点点的。
“奇怪,以前都没看过他耶!”另个女学生则抱着海报兴奋地说。
雅惠半张着嘴,忽然感到头疼起来。
“一定是我看错了。”她自言自语地。
“雅惠?”从严氏大厦出来的卿官锁住她。
“赫,真是他!”雅惠见他皱眉,直觉想跑。
“你去哪儿?”他冒雨快步追来。“停下!”
奇怪,她跑个屁啊?现在身上又没带烟又没喝酒的,她怕什么?一想到这里,雅惠才停下脚步,就被他追上了。
“下大雨,你的伞呢?”他环视了附近商店一周,拖她上了严氏大厦的檐下避雨。
“我的伞……”雅惠呆了呆。对啊!她是有带伞嘛,好像在看见广告板上的模特儿之后,就忘了扔到哪里去了。
他叹了口气,揉揉她湿透的头发。“你最近老是心不在焉的,怎么照顾自己。”
雅惠头皮发麻的退了一步,避开他的魔手。就算是最近不专心,也是他害的,拷!她这么楣啊,连难得出门一趟也会遇见他。
现在,她在她那个社区里可以算是名人,名人耶!所谓的名人,就是东忙西忙光忙别人的事就够!
妈的,想到就有气!她林雅惠独居四年,从来不理不睬人,真的,敢打包票,四年来没有邻居会知道她的姓名,因为她喜欢自扫门前雪。但他搬来之后,她就声名远播了,有邻居发生事情了,他不但热情的鼎力相助,还拖着她一起去帮忙,不去,就作出要扁她的样子,还不只一次!到头来,反倒被人说成了热心助人!
她怨死他了!
“是广告板上的模特儿耶!”耳边响起一块躲雨的学生窃窃私语的声音。雅惠又退了一步,因为看见有女学生大胆上前要签名。
他先是怔了怔,而后摆出一贯的笑容签名。每多一人,雅惠就后退一步。
她从没发觉他是平面模特儿,是他隐藏太好或者是她压根就没注意?
她的眼骨碌碌地看着眼前的名人,再看看雨势,叹了口气:“算了,冒雨回家好了。”她锁住鲍车站牌,预备跑过去。
“雅惠。”她连脚都还没跨出去,就被人拦腰抱起。
“啊?你干嘛你?”她呆住,敲打她腰上的手臂。妈的!老是把她当布女圭女圭的抱起来!王八蛋嘛──她抬眼,对上眼前一票女学生惊诧地回视她。
那种眼神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像是……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而不巧她就是个小牛粪。
“你想感冒是不?”他没好气地说,拖抱着她进严氏大厦,迎面而来的冷气害她打了个喷嚏。
妈的!是谁害她感冒啊?
没多久,进了一间像是会客室的地方。严卿官不知打哪儿拿来的毛巾就往她头上猛擦。
“喂喂喂,我可以自己来啦!”雅惠抢过毛巾。
“顺便换上衣服吧,不然病了可没人照顾你。”严卿官拉下帘子,让会客室成为完全密闭。
雅惠看看他扔过来的乾短衫,再模模自己湿透的衣服。“我……可不可以不换,直接回家……哈啾!”妈的!他是存心带她进来吹冷气的,是不?拷!她瞪大眼,看见他在角落已把衣服月兑到一半。
“不换?”他停下动作,露出精瘦结实的身体。“那我来帮你好了。”
她瞪着他好一会儿,不甘情愿地钻进桌下换上衣服。虽然是很新潮的时代了,但保守观念中还是男女有“防”的。拷!不敢要他滚出去,只好自己找遮避的地方了。
她的上衣有点紧,是凸显玲珑曲线,还露……月复部,妈的!她从没穿过紧身衣。她认命的爬出桌下,只想借把伞快快回家。
“吓!”他不知从何时起就靠在她的桌面上等她。“你吓人啊?”雅惠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他换上的衣服好眼熟喔……很像外头广告板上的样子,她呆了呆,再往自己身上瞟去。是自己多心吗?好像有那么点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