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他是哭笑不得:
这一老一小可是对上了呢!
丙不其然,老太爷又炮轰了!
“谁说我孙儿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疾!我是耽心好闺女都让人给娶走了,到时我杨家如何承香烟!你瞧,这画上的女孩哪个配不上杨明的?城东的阮二小姐刚满十七,人长得富泰端庄不说,女孩家该会的玩意儿哪样不会?京城富豪之女莫愁姑娘,年纪虽大了点,可论容貌,也算是京域第一大美女!哪个闺女配他都绰绰有余!怎么?瞧你不齿的神色,若有什么话要说,尽避说便是!”已经好久没说得这般畅快了!
须知杨明三年五载不在府里是常有的事,杨月又不会顶嘴,往往逆来顺受;更别谈手下那些家仆,又有哪个敢不要命的插上一嘴?平日除了和小渔儿那小丫头说说话外,可也没遇见过像阿宝这般好玩的女孩子!
哪知阿宝全然不理他老人家,一把抢过杨明手中的画像,细瞧上头个个画得传神的女子,瞧了半的,又偏着头凝视杨明。
“她们可没你好看呢!”说的倒是实话。
“是吗?小宝儿,你言下之意,便是这画像中的女子没一个配得上我罗?”
“阿猫阿狗都配得上你,你娶谁干我屁事?”听见身后倒抽口气的声响,回首一望,原来是有沉鱼落雁之貌的畅月。
才一进门,就听见这半大不小的男孩口出秽言。虽知杨明与江湖中人来往,其中也不乏粗鲁无礼的汉子,可杨明从不曾带回家里来。唯一的江湖人物草上飞仇似海,是不曾听他吐露过半字恶言的;这小男孩貌似清雅,怎么看都不像是杨明的江湖朋友——
“别多想了。”杨明瞧出小妹脸上的疑惑,笑道:“来见见我的贴身家仆,阿宝,目前的。”补上后一句。
“家仆就家仆,别说什么你的我的,难听死了!”阿宝白他一记,然后又忍不住问他;“她也是画中女子之一吗?”瞧起来竟与杨明有几分神似呢;”
“你吃醋?”他笑问,语气中尽是不正经。
“谁说我吃醋了?你别老说这一句成不成?以为你有人要吗?就算我是女孩儿,就算天下男人死光了,我也不嫁你!”迟早会被他给话活气死!
杨月轻呼出声。“这男孩好大的胆子呢?”
“小孙,你是听见她说的话了。”老太爷诡异的笑着,似乎是幸灾乐祸——“既是如此,就随便在画像挑一个黄花闺女吧!”
哪知杨明笑得更是诡异,一双眼神上下打量阿宝。
“小宝儿,你是定不嫁我?”
“废话!”已经懒得理他了。
“小孙?”老太爷催促着,像在看好戏似的。
“下个月成亲倒也行。”杨明出乎意料地说道:“不过,新娘子可不是画像中人。”
“大哥,难不成你已有意中人?”杨月惊喜地问。
杨明没回答,一迳地盯着阿宝瞧,脸上竞浮现出猫捉老鼠的得意笑容——或者该说大野狼刚抓到令人垂涎欲滴的小白兔?这举动可让阿宝头皮发麻,想倒退数步避开,却又遭他捉住不放。
“是有意中人,事实上,咱们还同床共枕过,就在这几日,是不,阿宝?”
他疑惑地眨眨眼,道:“可这几日我都同你在一块,没瞧见什么你的意中人呀?”
“小傻瓜,你还不知我说谁吗?”
“我是傻,你倒是说说看,谁跟你同床共忱过?我就不信我没瞧见她!”
“真要我说?”
“尽避说就是。”阿宝急欲知道。
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你,小宝儿。”那只花狸刚抓到了唯一的小老鼠,脸上正挂着“你最好认命”的表情。
“我?”
杨明执起她的手,凝视她,轻笑——
“没错,就是你,我的新娘子,吕玮宝。”
“我是男的!男的!你听见了没?什么新娘子!我可警告你,管你是什么牧场主子,还是杨家少爷,要是你再存心调侃我,我非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可!”
“喝杯水吧,阿宝。”
“不喝!”
“不渴吗?你已经连续说了一盏茶的时间,也该解解渴,再继续数落下去不迟。”他建议道。
说话的人正是杨明。
自然那数落了一盏茶工夫的非阿宝莫属!
打杨明声称怕的新娘子是何人后,便拖着又骂又打的阿宝一路来到客房,任她骂个过瘾!而他,自然就是闲闲地坐在一旁听她骂罗!
想是吃定她了!
阿宝瞪着他,想了想也对。举起茶杯就唇,还是忍不住骂他一句:“你一定是疯了!”
杨明低笑,该是他发挥苦肉计的时候了。
三十六计里最可靠的大概是就是苦肉计了!此计一出,举凡稍有良心的人都会掬一把同情之泪,更何况是单纯的阿宝?
想要嫁他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偏阿宝是个异数,若不说服她委身下嫁,恐怕他非独身一辈子不可了!
轻咳一声,开始扮起可伶的男人——
“小宝儿,你大概不知道杨家产业遍及中原,光是京城‘金绣坊’一年的利润就够一般人家一辈子享用不尽吧?”
“这又关我何事?”
“你别急,细听我道来。杨家产业遍及中原,须打理的事是数不清的,偏月儿是个女孩儿,自然不理外头的生意;而我毕竟是杨家独子,就算大半年来往奔波,也没法子管东大江南北的生意,也难怪老太爷急着抱孙子,就盼多几个曾孙能一块掌理生意。如今那些画像里的姑娘便是老太爷为我找来的妻子人选,本来是该从长辈之命,偏偏——”故意顿了顿,等她来问个详细。
瞧她一脸着了迷的神色,想来他的故事编得还算动人,至于接下来——应该努力挤出她所有的同情心才是。
从设想过,娶个老婆还得如此费心思!
“偏偏怎么了?”阿宝果然如是问。
“我也老大不小,该是成亲的时候了。前几个月画像到手,想想毕竟也是要共度一生的妻子,自然得先了解一番。就派张良去探听那些姑娘的底细,哪知城东的阮二小姐早有意中人,虽是个小小长工,可也不能拆散人家——”
“那是当然!”阿宝赞同地点头,差点没让他笑出声来。
“还有城北的曾小姐听说有个怪僻,喜爱扮男装出游;这本也没什么不好,偏她同曾老爷子一般,迷上了赌坊。”杨明瞧她不解,解释:道:“那是专坑人的地方,想想若是娶她回来,不出半年,定会将杨家产:业输个精光!老太爷非活活气死不可。”
阿宝偏着头,想了想。“既然如此,那也不能娶她罗?”
杨明用力咳了咳,掩藏住眼底的笑意,俏俏地握住她的手;她则没啥反应,果真是对他的故事着了迷。想来将来若是“赏金猎人”退隐江湖,换作说书人也算一个好职业。
“至于京城富豪之女的莫愁小姐,唉!不谈也罢。”
“怎么说?”
“此女心如蛇蝎。小宝儿,你可知她是如何对待亲生妹妹的?虽不同母所生,但只要逮到机会便虐待自个儿的妹妹,直到莫汝儿出嫁。不用说,若是娶她回来,恐怕月儿也会遭她欺负,你说是不是?”
阿宝用力点头。“说得有理。”
于是乎,他花足了一柱香的时间“毁谤”每一个画中女子,再用一柱香的时间说服阿宝,若是娶了她们,恐怕杨家非完蛋不可!
“所以,我才要借助你的帮忙。”杨明可伶兮兮地说道。
“我的帮忙?”
“就是当我的新娘子。”成败在比一举。
阿宝一楞,这才从他的故事里幡然“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