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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所属 第6页

作者:席绢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把那些股东大老们一个个从顶楼丢下去,但偏偏又不行,那会脏了我的玉手。”

“别扯了,说说你有何打算吧。是要我暂时搁置计画,然后更改前去马尔地夫的行程,还是怎地?”虽然搁置这件案子会让她这三个月来的奔波成了一场徒劳的白工,但谁教她不是大股东而只是小伙计呢。

“先别取消机位,明天晚上我给你答案。”水漾道。

“你老公站在哪一边?”林书艾突然想到。

她耸耸肩。“还用说吗?当然是我这边。”

“那怎么不利用一下他的势力来帮你?”虽然叶遐尔只持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叶丰”股份,但那已是所有股东里持股最多的了;再加上他身为叶家继承人,其影响力是可观的,随便关说一下,要让股东过半数的站在他那边,并不困难。

水漾不以为然的摇头。

“如果他打算插手这件事,也必然是出于他的自由意志,绝对不是因为我开口要求。”

“你在拿什么乔?”林书艾搞不懂。不过,这也不稀奇,自从这女人决定要下嫁叶遐尔之后,她就开始弄不懂水漾了。

水漾依然是一副吊儿郎当样。

“如果打一开始就用这种方法解决障碍,那我以后如何在他面前抬起头?要帮不帮随他,我个人绝无意见,但别想我会开口。”

“当你丈夫真辛苦。想帮你还得做得让你面子里子十足,不可让你感到大女人的自尊心被不小心的挫伤到一丁点。”林书艾一向觉得叶遐尔很可怜。

“相信我,婚姻本来就是不容易的,而我们正在冒险,不断面对一个又一个未知的挑战。”

才结婚四个月的女人居然敢在她这个有六年已婚身分的资深人士面前充专家?

真是够了!

丢给水漾一个白眼,想到自己还得去“长明电子”一趟,她收拾好东西道:“代我向你丈夫问好,并且祝福他。”

这种穆肃而哀悯的口吻,活似在告别式中祝福亡者安息,一路好走。

水漾只是扬眉望着她,对她挥手,算是尽到了送客之道。或许是因为心中并不否认叶遐尔确实需要更多的祝福哈利路亚!

迸人说:少年得志大不幸。或许指的正是水漾这样的人成功太早,历练太少,别人对她的要求更高。

轻易探触到成功的滋味,若没有无上的幸运,是难以成事的,想成功的人都知道努力的重要性,但试问,天下间所有努力不懈的人,又有多少人是成功的?通常有一半就偷笑了。

确实,努力并不代表会成功;但想成功则绝对要努力,再加上无比的幸运。

水漾一直很努力,从她十八岁开始当工读生开始,她就已决定了未来的路。努力努力再努力,工作得太勤快的后果不只是差点把二技读成三年制,而且还落得“最优秘书”牌匾没捞着,反倒被打鸭子上架扛起一间公司的兴亡。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是千里马。偏偏自诩伯乐的老先生没去配副恰当的近视眼镜兼老花眼镜,硬是把她当千里马错看。害得她冲过头,如今所有险阻横亘在前,辛酸注定要自己尝……

真是——少年得志大不幸啊!

前阵子香港请来一个年仅十二岁就成立科技公司,被誉为天才少年的超年轻总裁来演讲。那个小不点侃侃而谈了什么她倒是没注意横竖叶丰电子科技方面的营生不在她眼皮所监督的范围。不过她倒是心理平衡了些许。十二岁就能当总裁了,她这二十七岁的代理总裁也不必把大位坐得这般心虚。

何况进入“叶丰”是她十几年来的梦想。就算职称不若她原先所预期,那又如何?反正她还是来到了“他”身边,与“他”并肩作战了呀。

她知道怎么去为公司创造利润,也有不错的投资眼光,但偏偏没有应付股东董事们的耐心。可这又是她不得不学的,否则就算她是个听起来很重要的总裁,也没有半点实权去主导公司的运作。

如果她曾经以为所谓的“总裁”是可以作威作福充人王的话,那她显然要大大失望了。就像丈夫所建议的:弯腰是推展人际关系的第一步。真要命,少年得志的她,几时领受过这种滋味了?

现在她知道以前韦老先生担待了她多少。不过当初在“长明”的模式她并无意挪来这边用,毕竟她终究要学会去当一名领导人的,老是倚恃着靠山,未免有点秀,也不是长久之计。

不过她还是很想知道老公个人的看法。

今晚有一场鸿门宴,就在他们这对小夫妻的宅邸举办。由她发出邀请函,宴请第四代菁英人才,也就是叶遐尔的堂表弟妹们。前些天被她气走的叶朋宇自然也是座上宾之一,算起来有五男一女,共六位客人。

宴客的主题是给各位归国的弟弟妹妹们洗尘,并感谢他们进入公司贡献所能。

这些年轻气盛的世家子弟可不好伺候,一个比一个更有身段、姿态更高。要让他们臣服的唯一方法就是做出漂亮的成绩获取肯定,而且永远别让他们超越,否则他们将会踩人到底。

百分之百的富家子弟优越感,把贵族与平民分得很开,所以像她这种因为能力与机运突然成为富婆的人,一向打不进这些打日据时代(或更早的清末)就富甲一方的世族交际圈。就算古老世家逐渐破败没落,族群数量又可以“稀少”称之,他们还是端着稀有动物的贵族身段,拿鼻孔看她这类平民有钱人的。

上桌用餐之前的少许时间,夫妻俩在房内更衣,她替他打着领带,笑问:“人家说:三代看吃、四代看穿、五代看文章。而叶家殷富了四代,接下来可不是要弃商从文,培养人才去角逐诺贝尔文学奖了?”

“那是古人说的,现代哪里行得通?何况那不过是富人怕被骂铜臭,硬是附庸风雅来证明自己的尊贵出凡。何况别人总说富不过三代。出败家子的机率百分之九十九大过出一名文豪。”叶遐尔拍拍她的手,“你并不喜欢他们,何必邀人来餐叙?”就他“见识”过她的待客之道,实在不觉得她适合当餐会的女主人。

“没办法呀!上回私下请叶朋宇吃饭,他没空,宁愿飞到香港也不见我。”也就是说,她伸出示好的手,将纤纤柳腰折了四十五度,也没个人捧场,宣告出她首次演出的失败。

叶遐尔叮咛:“今晚可别再招惹出敌人了,那对你会很不利。”

“我当然知道。”她笑,扶他出房门。

椭圆形的长餐桌上,叶、纪两家分坐两边,像是以餐桌为楚河汉界。

“叶丰”里充斥着派系山头小圈圈,但所有派系最大的区分还是在于他们姓氏下所属的归类。

三十多年前,叶遐尔的母亲纪思璃带着“丰纪”财团嫁过来,与“叶氏”合并成雄霸一方的“叶丰”,自此之后,叶、纪两家的权利斗争从没停止过。

而为了保持自家的权势,两家人拼命任由“自己人”在公司里担任要职。倘若能力强也就算了,偏偏里头阿斗也不少,以致曾经因企业合并而成为台湾第七大财团的“叶丰”;如今沦落到第二十八名,被一大堆冗员充内行的拖垮了竞争力。

台湾是个容易创造奇迹的地方,所以平民如水漾可以成为身家上亿的富婆;相对的,那些曾经很威风的有钱人,就算没出败家子,也会很自然的被挤到旁边纳凉,对着那些迅速创造财富的平民坐上钜富宝座兀自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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